億萬顆滴血的頭顱,
卻叩不開那兩扇金碧輝煌的大門。
我就要靠近你了,親愛的!
請給我一個綠瑩瑩的信號。
《回聲——懷念黃遵憲先生》
有多少人認識您,先生?
有多少人走進過先生的夢境?
又有多少人能從夢境中走出來?
提著幸存於頸上的頭顱辨認昨天,
啊!橫眉冷對依舊,
隻多了幾行血跡,
減了幾分焦躁,
把幻想丟得幹幹靜靜。
耐得住人境的寂寞,
呐喊於寂寞的人境。
先生如一片驚濤;
後生似無限浩波;
傳遞著往日的回聲,
去推倒重重沙砌的堤岸。
1991.1.8上海
《樹樁》
風在沙原上自由地堆塑大海,
幾根樹樁兀立在燃燒著的光焰裏;
它們還活著?!是的;
但它們活在另一種完全不同的含意之中。
它們已經死去了?!是的!
它們顯赫的生命開始於死亡。
它們的體內沒有一滴水,
因而無畏於寒暑。
它們不再給予這個世界一片綠葉,
因而無動於情理。
但它們的陰影伸縮自如,
長至無限,短至無有。
正因為它們早已炭化而無知無覺,
它們才頑強地無視過去、現在和未來。
1991.1.20.上海
《叩不開的大門》
億萬顆滴血的頭顱,
卻叩不開那兩扇金碧輝煌的大門;
因為我們的顱骨和心髒一樣,
也是在溫熱的母體內生成的。
那時發出的狂叫的猙獰的獸環,
已經被欲望的饞涎牢牢鏽死!
億萬雙手捧著血淋淋的心髒,
僅僅是為了乞求門內的人恩賜一瞥。
門內有沒有眼睛?有沒有?!
有沒有耳朵?有沒有?!
有沒有一張會哭會笑的臉?!
其實,門內什麼都沒有!
在空蕩蕩的殿堂上,
隻有一張斷了腿的、破舊的椅子……
1991.1.21.上海
《堤》
你為我而生,親愛的!
在星光和燈光之間,
和著輕波唱著船的搖籃曲,
我先聽見而後看見你,
但願隻是我有這個幸福,
目不轉睛並為你所感知。
我早就在港灣之外拋錨了,
久久注視著屬於我的泊位;
千重狂濤之後柔情的蕩漾,
萬裏風雨之前溫馨的寧靜。
這可望而不可及的一步,
長於我漫長而苦難深重的一生。
我就要靠你了,親愛的;
請給我一個綠瑩瑩的信號。
《倦鳥貪飛》
我是一直倦鳥,但很貪飛,
緩緩拍打著沉重的翅膀,
為了追求晴空飛臨南海,大膽地俯衝而下,
掠過驚濤駭浪的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