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這個男人是誰?”唐帥看著一閃一閃的手機屏幕,問道。
“我丈夫。”
唐帥倒吸了一口氣。
“你知道我們今天去酒店幹嘛嗎?”
唐帥搖搖頭。
“今天,是我們結婚周年紀念日。他請我去吃燭光晚餐。”許抒笑靨如花,但落在唐帥眼裏,卻是備感淒涼。
“你最近怎麼樣,忙嗎?”
她似乎不願意再繼續往下談,一句輕描淡寫的問候,引開了話題。
“還行,有點忙。”
“公司經常做市場活動?”
“是,一兩個月會有一場。”
“這兩天天氣很幹燥,常常上火。”
“北京氣候就這樣,確實不太好。”
“……”
之後閑聊的內容越來越隨意,兩人再也沒有談及之前的話題,手機也沒再響起。唐帥猛然有一種意識,十年的歲月不僅改變了自己,也改變了這個女人。
她和田麗差別實在是太大了,完全不同。
出了這麼大的事,換成田麗,可能會六神無主,第一動作就是去尋求別人的幫助,更會選擇傾述,淚眼婆娑地詳詳細細說出來,然後借著早已經準備好的紙巾,以及唐帥的肩膀,緩和自己的情緒。
但眼前的這個女人不一樣,她裝做若無其事,裝得還很像。如果不是知道剛剛發生過的事情,唐帥根本看不出許抒有任何異常,跟上次見麵一樣,平淡疏遠和冷靜。十年的時間已經讓她改變成一個心事很重,內心掩藏也很深的女人。
可是男人是種很奇怪的動物,特別是那種自認為智商很高的男人,反而會對這種女人更感興趣,覺得有種神秘感,也覺得更有女人味,因為她懂得隱藏,懂得分寸。如果這種女人還懂得在恰當的時候展示,那就更迷人了。吃完飯,兩人出來後,許抒禮貌的跟唐帥說再見,然後走回自己的車。唐帥也沒驚動她,一直開車偷偷跟在她的後麵。幸好黑色別克車滿大街上都是,不打眼,這個女人絲毫沒有察覺。
許抒把車停在了一家酒店門口,走了進去。在酒店大堂停留了一段時間,手裏拿著房卡,進了電梯間。唐帥在車上等了大約有半個鍾頭,才慢悠悠走進酒店,隨便撒了個謊,弄到了她的房間號。
這個女人,這個時候不回家,到酒店來幹什麼,獨自舔傷口,還是另有約人?唐帥看著電梯的液晶顯示屏不停跳動的數字,腦海裏也在不停的想。
按了按房間門鈴,沒有人應聲。
唐帥等了一會兒,再按。
“誰啊?”裏麵女人的聲音傳來。
唐帥用手擋住了門上的貓眼,再按,不回答。
很快,傳來了開門鎖的聲音。
許抒一眼看到外麵站著的人,竟然是唐帥,呆住了。
“不請我進去嗎?”唐帥笑了笑說。
許抒側了側身,讓他進去。
一關上門,臉上帶著怒氣,“你什麼意思,又跟蹤我?”
“你哭了?”看著對方的眼圈有點發紅。
“沒有。”許抒下意識的低下了頭。
“我來,是想問你,想不想知道關於小雪和孩子的事?”
“你知道?”
“是的,不多。”
許抒臉色緩和下來,請唐帥一邊坐著,一邊去倒水。唐帥也沒含糊,把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得告訴了她。許抒一直深深低垂著頭,看不到表情,也不說話。唐帥一口氣把水喝完,然後起身告辭。許抒還是不說話,隻是站起身送他到門口。
兩人禮貌的道別。
直到門完全從眼前關閉,再也看不到唐帥的身影時,許抒這才用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慢慢挨著門滑下去,淚如泉湧,錐心刺骨的疼痛一寸一寸往上漫延。
突然門鈴又響了起來。
許抒不理睬。門鈴響了一遍又一遍,格外刺耳。無奈,隻好去開門。一看,又是唐帥。許抒滿眼通紅,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的甩出一個字:“滾!”
唐帥用手死死撐住即將關上的門,把許抒狠狠一推,強行進屋。
“在我麵前哭,很丟人嗎?”
“你什麼意思?”
“你用得著這麼虛偽嗎?不就是心裏難受,想哭嗎?那就哭吧。在我麵前藏著掖著,犯得著嗎,你這樣裝著不覺得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