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了,緹香走進顏悅的辦公室,顏悅的牆上掛著招財進寶的掛曆而辦公桌上是赫赫有名的《財富》雜誌,掛在門後的大衣直到地麵。她正把一摞花花綠綠、男歡女愛的DVD碟片裝進包裏。“您喜歡看碟片呀,我剛買了幾張新出的,等我帶來給你看看啊。”緹香熱情地說道。“是啊,我就喜歡看這些東西,你是不是找我有什麼事情啊?”顏悅挑眉看了看緹香,心想想拿碟片來賄賂我啊,平時清高的樣子哪裏去了,哼,她不由從心裏輕蔑了緹香一聲。“顏悅,我想和你談談,我覺得馮恬來我們部門培訓的事情,我並不是不同意你這樣安排,可我覺得你應該事先和我溝通一下,我不知道我的這個想法對不對,現在這個部門的員工大部分是新人,大家彼此之間的合作還處在一個逐步向上的磨合期,所以,我想能不能再晚一點安排或者等尹先生休假回來後再決定她是否到我們部門培訓呢?”緹香邊看著她的表情邊緩緩地說道。顏悅聽後卻立刻臉色大變:“不行,我告訴你啊,緹香,這兒沒有尹先生,你的老板是我,以後,無論你和尹家胥談什麼,你都要拉著我一起去,我要知道你們兩人談什麼。還有,我做事情是不需要和你商量的以前尹先生凡事和你們商量的做法是太客氣了,我不會像他那樣做的。”她越說越激動,眼裏似乎都要噴出火來了。
緹香看著她的表情,本來還有點畏懼心理,但越想就越覺得她可笑了。一個老板的助手,怎麼能說出這種層次的話來呢。和老板談話幹什麼要拉著她啊,又不和老板談情說愛,或者她擔心會說她壞話。就算緹香有本事拉她下來,那財務副總監的位置輪到誰還不一定呢,光付蓉和馮恬還有陶歡三個人,就早已經覬覦好久,拚成一團了。再說了,跟老板談個話你忌諱什麼呀,我緹香又不是巫婆,能把人蠱惑到走火入魔。
想到這裏,緹香笑道:“顏悅,如果我要找尹先生談,我也會事先向你坦承我的想法,我尊重你,但我確實不認為馮恬這時候來是合適的。而且,這還會對部門的凝聚力有一定的影響。你也知道,我和她共事的經曆並不愉快,特別是我做了部門經理以後,她更是百般刁難。你這樣的安排,對我開展工作是沒有益處的。”想起自己的嘔心瀝血,苦心經營的一切即將付之東流,緹香發自內心地傾訴著。顏悅卻是心裏冷笑著,付蓉和馮恬兩個人,我當然要送出去一個,我安排工作管你們之間和不和,你們之間都合作了,又哪裏還能讓我坐得安穩。她看著緹香焦慮的樣子,想想也許就是緹香的這種單純和肯吃苦的苦幹勁頭,讓尹家胥挺稀罕的,而得到了很多的賞識吧。她輕笑著說道:“真奇怪啊,緹香,馮恬培訓對你會有什麼影響呢。她是我派過去的,和當初對你的培訓性質是不同的。對你的培訓是讓你代替林鬆,是公司安排的,而馮恬隻是一個簡單的交叉培訓,因為當初對你的培訓是不成功的,所以,現在就要換一種方式。而馮恬過去,從一個局外人的角度看你們部門都存在哪些弱點,還可以幫你們幹活,何樂而不為呢。我再強調一遍,誰也無法阻止我想培訓馮恬的計劃。”她邊說邊起身,嘴裏嘟囔著:“當初是讓林鬆到年底的,可……”她狠狠地甩了一下頭發,高傲地低垂著眼簾,撅著嘴,又兩手插進口袋裏,坐回了座位上。
緹香並不知道,顏悅之所以恨她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顏悅骨子裏認定了自己當初是被尹家胥利用了,尹家胥利用她強硬的做法,將林鬆提前趕走了,這樣,他就可以安排緹香走馬上任了。雖然,她對林鬆並無好感,也有過想開除他的想法。然而,隨著她從馮恬那裏對財務部形勢的逐漸了解,她知道了尹家胥曾經對緹香的極力欣賞,這讓她心裏很不舒服,但她當時並未控製得了尹家胥,也隻好凡事順著他的意願去做。哪怕尹家胥現在對她步步妥協了,她也一想起當初和林鬆大戰一場的激烈場麵,就恨緹香恨得咬牙切齒。特別是她感到緹香其實並沒有意識到,是她顏悅才讓她早日坐上了經理的位置,而不僅僅隻是因為尹家胥。
緹香的聰明從來都沒有顯示在對一些微妙心理的洞察上,何況,她其實還真不希望林鬆早走,而讓自己此後的工作疲憊不堪,近乎於“背水一戰”呢。
但緹香很佩服顏悅的一點就是,顏悅總能把她的那些很折磨人的行為說成一種管理的技巧與藝術。比如她說罵員工是為了加強員工心理素質的磨煉,仿佛她的罵聲是陽光雨露,滋潤哺育著大家戰戰兢兢的心,而不覺得其實大家才是不幸的人,幾乎個個成了她的“垃圾箱”。
“顏悅,我相信你的計劃是出於一種良好的願望。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當初是決心走上一條不歸之路的,所以,雖沒有更多更好的培訓,我也憑自己的毅力短時間內幾乎將全部的知識掌握了。可我也為此全力以赴心力交瘁。席文是內行,席文已經給我們指點過了。大家朝夕相處,真心希望你可以做出正確的評判。”
顏悅目無表情地盯著緹香:“你是不是想自己說出讓馮恬取代你啊,我告訴你,緹香,如果我想這樣做,我現在就可以讓她取代你。”她咬著牙抿著嘴唇,將手啪地從口袋裏伸出來,在胸前一交叉,顛耷著頭,氣勢洶洶又倏地抽出胳膊,將手掌跟菜刀切菜似的往桌上一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