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州,多山,古道漫漫,乃南上京師的必經之路。
這日晌午,麗日晴空,天氣頗熱,隻見過道上有座茶鋪,背靠山丘,前麵一片綠地,擺著十數張桌子。一些路人、行商、腳夫、武夫,或在茶鋪飲茶聊天,或在樹蔭下石凳上歇腳,或是吃些東西喂飽肚子。
大家聊著天,談談江湖趣事,完全沒有受到戰火的影響,熱火喧天。
這時,忽聞一陣馬蹄疾響。
卻見茶鋪外來了一位妙齡女子,此女十八九歲,騎著一匹神駿的黑馬。茶鋪裏,十數桌子,坐了不少人,基本滿座,隻有一張桌子坐著一位中年行商和兩個家仆,那個中年行商乍見妙齡少女,不由心頭大震,慌忙低頭喝茶,不敢眼看。
少女放任馬匹吃草,豐韻娉婷地走進茶鋪,美眸一掃,發現十數桌子皆坐著人,她不由皺了皺好看的秀眉,或許因為確實口渴喉燥,不由移步來到中年行商的桌前。
“這位先生,我可否搭個座兒?”少女展顏一笑,問道。
那中年行商低頭不抬,客氣道:“姑娘請便。”話音低沉,聲音沙啞。
少女道了聲謝,在八仙桌空閑的一邊坐了下來。眾人本來見來了這麼一位國色天仙似的少女,一時都瞪大了眼睛,一雙雙好奇、疑惑、傾慕、貪婪的眼睛都朝她射了過去。這時見到她坐在中年行商那一桌,眾人不由都有些羨慕那中年行商,幾個自詡走南闖北多見識的人更是提高聲音,高談闊論來,希望引起少女的注意。
“......那位平王爺真是好膽,當今乃是聖天子,君臨天下,他這當口竟敢起兵造反,真是失策啊!這皇帝是那麼好當的嗎?依我看,要不了多久,早則三兩月,遲則半年,這位平王爺就會兵敗身死了!”
這人言辭鑿鑿,一副很篤定的樣子,不過,立馬就有人反駁他的話。
“那也未必,平王爺能征善戰,麾下精兵悍將無數,而他本人又是百戰百勝的大將軍,一時僵持說不了什麼問題,況且,聽說平王府養著許多高手,當戰局不利時,這些來去無蹤無影的江湖人物可不是吃素的。”
“你這是什麼話,平王府養著許多高手,朝廷就沒有嗎?聽說大內廠衛......”
幾人說著,聲音越來越大,倒有點像爭吵,聊不了幾句,旁聽的一些人忍不住,也不由插口加了進來。
少女聽著這些人的話,覺著有些好笑,不過,也大有收獲,聽了不少南北各地的消息。就在這空兒,卻聽茶鋪外忽然又有馬蹄驟響,未幾一位蒙麵青衣女子騎著青驄馬飛馳而來。青衣女子利落地翻身下馬,掃了一眼茶鋪眾人,最後一雙秋水寒霜般的眸子冷冷地落在那中年行商的身上。
中年行商強裝鎮定,依舊低頭喝著茶,吃著白麵饅頭,但隻吃了三兩口,到底心慌,當即背轉身站起來,沙啞著聲音:“阿福,你去把帳會了。”
少女也看出了些許端倪,這中年行商似乎走得匆忙,白麵饅頭都還沒填幾口進肚子呢。她迷惑地瞄了一眼中年行商的背影,有些印象,貌似在哪見過似的。
青衣女子倒是微微一笑,道:“馬大俠,你不多坐一會再走麼?不會是看見‘老朋友’,招呼也不打一聲吧?”
接著,她冷笑道:“當日我以為你死了,你卻還活著。如果你從詐死那刻起便隱姓埋名,我也未必能夠找得到你,可惜你這人居心叵測,在武林中攪風攪雨,露出馬腳蹤跡,卻是嫌活膩了。”
青衣女子這一說,那中年行商固然麵如土色,那少女也是略吃一驚,脫口而出:“什麼?馬大俠?姐姐說的可是湘南大俠馬清那賊子?”
青衣女子看了少女一眼,點頭笑道:“除了他,還有......”話未說完,便驟見數十道金錢鏢天女散花般激射開來,一取自己,一取少女,青衣女子當即怒道:“好個賊子......”說時,雙手幻出無數掌影,刹時將襲來的金錢鏢一一接住。再看向少女,不由鬆了口氣,卻見少女手中不知幾時多了柄寒光凜凜的寶劍,劍尖一顫,化出一片劍網,登時兜住撲麵而來的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