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讓趕緊過去伺候，見皇上仰躺在床上望著重重帷帳，便給他端來了一碗茶。
皇上盯著高讓看，盯得高讓不好意思。
許久，皇上悠悠道：“高讓，疼嗎？”
“什麼？”
“朕問你，當太監疼嗎？”
高讓
當太監是挺疼的。
當年高家有七八個孩子，七八個孩子七八張嘴，窮得吃不上飯。
可又不想眼睜睜看著孩子餓死。
思來想去，便送了孩子進宮討生活。
高讓七歲就進了宮，七歲還是懵懂的年紀，淨身的老師傅一把鋒利的小刀改變了他的命運，那時候，身體的疼遠大於心裏的疼，隨著年齡越來越大，身體不疼了，可心裏開始一陣一陣的疼了。
可太後疼他心切，沒辦法，隻能依著太後放法師進來。
這期間，皇上也把杜僅言召到了太和宮。
像是想抓住什麼東西，卻不知從何下手。
兩個人幹瞪眼坐了半天，什麼也沒發生。
也不知道杜公公是死是活，怎麼說也有幾個時辰的交情，如今他身陷危險，皇上卻無能為力。
“倒是有這麼個人。”
這些年皇上浪蕩慣了，對女人都沒這麼溫柔過，就連盛寵的貴妃娘娘，皇上在看她跳舞的時候，眼神都沒這麼溫柔過呐。
高讓鬆了口氣。
皇上心裏跟明鏡似的，自己才不是附魔了。
平時上個早朝，用個午膳，再叫小姐姐們來唱個曲兒，再把貴妃孟玉珠叫來跳個舞，去慈寧宮聽聽太後的訓斥，一天一天就過去了。
怎麼好端端的對太監這麼上心？
“要不，皇上喝點水，睡一覺？”高讓給皇上垂著腿。
太後牽掛皇上，見太醫院的藥皇上喝了也不管用，似乎還有點魔怔，便叫越王從邊疆弄來兩個法師來宮中跳大神，明著是護佑陳國國泰民安，暗地裏卻是給皇上驅魔。
“高讓，你是該找個對食了，不然容易妄想。”皇上躺回床上，閉上眼睛。
一連幾日，皇上都有點反常。
唉。
他有這麼變態嗎？都把高讓嚇哭了？都讓高讓誤以為皇上愛他上了？
皇上突然這樣問，就讓高讓措手不及。
“什麼是不幹淨的東西？”
皇上歎了口氣，翻了個身。
“一個公公。”皇上脫口而出。
“高讓，朕從來沒覺得一個太監能這麼好。雖然太監的地位低了些，但在朕的心裏”
不理解皇上這是受了什麼刺激。
可太醫院的太醫排著隊來給皇上診脈，脈象孔武有力，皇上身強力壯，沒有毛病啊。
高讓哭得格外痛。
如今皇上這般溫柔地看著他這個太監。
滋補的方子一碗一碗的熬出來，皇上也按時喝了，還是一愣一愣的。
高讓跟了皇上這麼多年，打小就伺候在皇上身邊，頭一回聽皇上說這麼軟乎的話。
兩個法師跳得滿頭大汗，終於跳不動了，癱在地上問皇上：“可有好些？”
自打當皇上起，閔簡就有了殺伐決斷的能力，可頭一回，他有了無力感。
“太監都是為什麼進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