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真的很累。回到甲堂後，犯人們開始洗漱，準備點卯睡覺。
南喬在洗漱時見到五老，湊近了，一陣寒暄後問道：“五老，采石場內的區頭是些什麼人？為什麼沒有和我們一起回甲堂？”五老道：“他們是內堂的人。龍牙獄分為內區、外區，外區分為好幾個堂，按照甲乙丙丁這麼往下排，但是內區就隻有一個堂，就是內堂。內堂的人可厲害了，把持者區頭等位置。聽說區頭在內堂中還不是最舒服的，混得好的天天有肉吃、天天有酒喝。”南喬奇道：“犯人還能有天天有肉吃、天天有酒喝？”五老道：“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聽說。但是內堂的犯人過得比外堂好多了，這個是確定無疑的。”南喬問道：“五老，如何才能進入內堂？”五老道：“內堂誰不想進去！但是從來都是他們挑人。有的人想盡一切辦法也進不去，有的人莫名其妙的就進去了。誰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誰也說不清究竟如何才能進入內堂。”
南喬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洗漱完畢，到了點卯時刻。點卯完畢，準備睡覺。南喬、九五二八兩人皆是第一次在大屋內睡覺，沒有固定的位置，隻搶到邊角的地方。那個稱呼南喬為老公的小六跑了過來，要和南喬擠在一起，南喬怒目而視，大六一拍小六的肩膀，小六又回到自己固定的位置去了。
夜裏南喬和一群大佬爺們兒擠在大通鋪上，左右為男，翻身不便，左邊那人還老想把手搭在南喬健碩的胸肌上，南喬多次將那人的手耷拉回去。南喬以前在青柳城當邊吏時都是睡在單間的床上的，今日還是頭一次睡在監獄裏的大通鋪上，很是不習慣，久久沒有睡著。半夜起來小解去了，回來之時，看到自己的位置早就被人占了，哪裏還有自己睡的地方。南喬心中無奈，這時隻見九五二八向他招了招手，挪了挪身軀，騰了一小點空間。南喬側身擠了進去，大通鋪上一陣動靜，片刻之後安靜了下來。南喬看了出來九五二八也是不習慣大通鋪，還沒有睡著。
兩人開始極小聲的說話。九五二八道：“七哥，你也睡不著呀。”南喬道：“是呀，不習慣。”九五二八又道：“七哥，我們要不去睡在桌子上。”南喬道：“先別，你看這些人寧可擠在大通鋪，也沒有去桌子上睡覺，可能有什麼講究吧，否則這些人幹嘛不去桌子上睡覺，豈能空下桌子等著我們去睡。”九五二八道：“七哥，明天上工你也別去搶那些工具了。用鐵鏟鏟碎石可比你們開采青石省力多了。”南喬輕笑道：“八弟，你以為用鐵鏟鏟碎石是好事情？”九五二八奇道：“七哥，這裏麵有什麼講究？”南喬道：“我來問你，為什麼我們隊伍有八個人，但是那個人卻隻拿了七件工具來？”九五二八道：“七哥，或許是巧合吧。”南喬道：“明天還是這個樣子，你信不？”九五二八道：“七哥，這裏麵有什麼道道？我還真不知道，你給我說說唄。”南喬道：“我以前是當兵的，當大頭兵的時候就發生過這種事情，後來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一個隊伍去幹活，總是少拿幾件工具，總有人拿不到工具。拿到工具就被視為積極肯幹之人，拿不到的就被視為偷奸耍滑之人。積極肯幹的人出力多，偷奸耍滑之人出力少。如果處罰偷奸耍滑之輩，整個隊伍會對他打抱不平麼？”九五二八道：“原來是這樣。”南喬道：“不僅僅是這樣，以後偷奸耍滑的人就成了倒黴蛋了，各種背鍋､各種出醜、各種受罰，各種倒黴的事情都是他的了。我建議你明天無論如何都要搶到工具，決不能成為那個倒黴蛋，成了之後你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在社會上討生活，千萬要跟著隊伍走，法不責眾明白吧。把事情想明白了，的的確確有把握了才能去幹一些出頭的事情，我也是碰了好多次黴頭才學會的。”九五二八道：“七哥，沒有你的話我就倒黴透了。”南喬道：“不用客氣。”
九五二八繼續道：“七哥，你是不是第一次采石呀，我看你的手法有些不對頭。”南喬奇道：“我的確是第一次幹這活，這你也能看出來？”九五二八道：“我家族貧苦，族人種植､打鐵、采石､挑灌啥都要幹。我年歲也不小了，跟著壯年勞力學過幾年，知道些門道。你的手法差得很，全是靠蠻力。這樣開采不了多少，而且還費力，要不了多久整個人就費了。”南喬道：“哦，究竟要怎麼開采？”九五二八道：“你明天就好好學學我的手法。別的不說，應付六十塊開采量綽綽有餘。當年我們家族中四個壯年勞動力加我，一個白天就開采了八十塊。”南喬笑道：“多謝了！八弟。”九五二八道：“七哥，客氣了。”兩人說了一會話後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