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她梳著婦人發髻，穿著深色衣裳，不複小女兒姿態。讓人難免感慨又感慨，如果成婚是讓人失了那份天真爛漫，陸觀月覺得這會很殘酷。
她不禁問道：“公主，你現在真的覺得很好嗎？”
一番推心置腹，總得是有人要先開場的。
祈敏容微微歎氣，又微微笑道：“我覺得挺好的，是我自己親手選的結果。成親那夜，我恐慌驚懼，但是他很溫柔，不曾脅迫我半分。他最開始說娶我希望我能為他們家綿延子嗣，但是我來了此處才發現，婆家很好，國公夫人並不急著那些事情。她隻是擔心兒子的親事，為之計深遠。”
陸觀月：“可是這般真的是想要的嗎？你從小都是那樣傲氣的人，嫁在小地方你甘心嗎？”
“我甘心情願，否則嫁於其他國家的皇子，完成和親的使命，異國他鄉，和親過去的人嫌少有好結果的。史書上有許多這般的慘案，文官們口誅筆伐公主不盡興國大任，享盡公主一世榮華，就該為國為民。那樣不對，他們肆意批判我們女子的一生。”
祈敏容掩飾了內心的真實想法，縱有不甘又如何，為了皇兄她必須甘願。
但是她不能用這樣的說辭來麵對嫂嫂，隻能改了說辭，想起曾經在京城時有個膽大的人敢在宴席之上求男女平權，她也想來爭一爭作為公主身份的大任。
陸觀月點頭，沒有再接著問了。
昭和公主真的長大了許多，能說出這般有道理的話語。
她喝了一口清爽的桂花飲子，隻覺得味道變了，似乎甜了幾分。
另一邊，衛江陵與祈照談起了許多事情。
從世子妃嫁過來這件事情到漕州的生計民生，從宅院裏的彎彎繞繞到大國局勢。
“其實我覺得在這幾個大國裏，都是大差不差的。東臨勝在有景王的威壓名聲，軍隊強盛，無人敢犯我邊境；南川勝在君子姬硯，文人之風盛行；北昭則是文臣武將平分秋色，近幾年有聲名鵲起的大將軍；至於西澤在幾個國家裏算是差一點，一旦被有心大國鑽了空子，很容易一朝滅國。”
講到大國局勢的時候，衛江陵眼神明亮，提出了自己的一些見解。
耳邊風聲陣陣，腳下步步生花，口中句句在理。
一旁偶有飛鳥盤旋，還有麻雀在叫喊，似乎是在讚同。
但是沒人能聽懂，它們又嘰嘰喳喳地飛走了。
一片樹葉墜落，停在了祈照的肩膀上，衛江陵掃了一眼，那是很紅的楓葉。如今是秋日，楓葉紅於二月花，飄落下來也不奇怪。
但是衛江陵忽然覺得，這個場景很妙，楓葉紅是不是在昭示著未來的江山正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