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夏指揮使,老臣明日即麵呈聖上。”
“不必了,指揮使就在這。”
鄭永說罷,他的身後就出現了一道黑影。夜色淒淒,黑衣人滿意勾了勾薄唇,看來,這老頭還沒有背叛自己。
柳修齡激動地握住了他的手,老淚縱橫,每道皺紋裏都是無比的喜悅,
“大人,你,你還在啊!老臣一定為你恢複清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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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城
巍峨的朝堂最高處,男人深壑一般的眼神,被一襲濃黑色冕服染得似墨般深沉。
躊躇滿誌又驕橫跋扈的真命天子,感覺全天下就在足下,無人能夠猜得到他真正的心意。
微眯著眼,聽完了柳修齡的陳情。
“陛下,這是原監察使指揮使夏無為交由微臣的木匣,裏麵正是永豐侯叛軍的部下黃義之頭。”
“嗯,國師,你替朕看看。”
皇帝趙章說罷便頷首,神色漠然看著這場大戲。
身穿道袍的石真子,一臉發膩的油光,他皺眉上前用拂塵撥開那一蓬亂發,看見一雙快鼓出的黃眼,連皮帶肉粘連。
那人頭皮肉已經開始發出腐臭味,勉強辨認,確實是黃義。
“陛下,確是那狗賊部下之頭。”
石真子頓了頓,目露狠光,突然轉頭逼問,
“夏無為已在畏罪潛逃中死去,不知宰相大人,又是怎麼證明這是他交由給你的?”
柳修齡不是個好欺負的官,七十年的滿腹詩書,厚黑學這塊可不是白讀的。
“住嘴!陛下還未發話,哪有國師你說話的份!”
“陛下如果要夏無為自證,可即刻宣召,他就在殿外等候。”
石真子氣得兩撇胡子都歪了,不由得失態怒吼道,臉上的褶子全都出來了,
“柳修齡!你好大的膽子!陛下,丞相不顧陛下的安危,居然敢帶罪犯上朝!該不該罰?”
趙章麵色不變,朝石真子點了點頭,假意同意他的說法,但是他嘴上卻製止了他,擺了擺手,
“愛卿,放心,朕還不至於杯弓蛇影,宣!”
“宣夏無為覲見!”
一語未畢,殿外有人走進,正是夏無為來了。
感覺到來者不善,石真子臉色立刻變得煞白,但還是假裝正色,眼神向旁邊的那位宦官王磯對了對。
掌管兵部的樞密使王磯對他點了點頭,皮笑肉不笑。
“參見陛下!”
夏無為轉頭看了看石真子,又看看王磯,唇部勾起一個冷笑,
“看來,國師和樞密使大人不歡迎我啊!”
“這,夏大人這從何說起啊……”
夏無為沒理這兩人的虛情假意,隻是將當初事情發展的來龍去脈,精簡陳述。
“夢妃,你覺得夏指揮使此番進獻人頭,是不是證明了他是無罪的?”
女人一襲紫衣,一臉嬌媚,輕笑得在場的男人不能自控。
她的柔聲若細絲,絲絲縷縷,織到了那個稱王稱霸的男人心頭,成了一張柔情蜜意的網,
“陛下,臣妾哪裏懂這些,一切由陛下定奪,陛下的旨意,就是天下最正確的指令。”
皇帝趙章一把抱住身側充滿魅惑的女人,狂笑起來,
“哈哈哈,好,我宣布,夏無為重掌監察司,繼續為朕剿滅那南方叛軍。唐慶暫代指揮使,現恢複為副指揮使。”
“微臣叩謝陛下!”
“微臣領旨。”
夏無為轉頭看見拱手的唐慶,也就是那個黑馬上頤指氣使的男人。
看他投射過來萬分怨毒陰冷的眼神,夏無為沒把他放在眼裏,隻是一個冷笑應付了他。
對於不自量力的,都不配他正眼看他。
“退朝!”
“恭喜夏指揮使,總算是,身體安康回歸朝廷了!”說話的是風正一,兩都禦史,一個不大不小的文官。
“有勞風禦史費心了!我確實,沒,死,成。”
夏無為回到監察司,一眾人等身穿黑服,都俯首聽命,包括那滿眼不甘心的副指揮使唐慶。
等到一切大抵都安排好了,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感覺人也有點乏了。
突然想到了那個那個綠衣小女人,正搗鼓啥。還有,借錢的事情。於是馬上吩咐了鄭永,為小女人送去五百兩。
這邊,謝運兒和林鳳君在街頭為開醫館張羅著,溫曲闌身體仍舊不適,兩人就留她在家中休息。
街頭奔走著,左看右看之際,晃眼見到一張熟悉的臉。
“風,風哥哥?”
兩都禦史風正一,他正下朝回府,突然聽見呼喊他的聲音。
那聲音,如此熟悉,像是久遠的回憶複活。轉頭一看,一襲綠衣,記憶中,那張明媚的臉,就在眼前綻放開來。
“運兒?你是運兒?”
男人的眼神露出不可遏製的驚喜,這個人,在他心頭上十幾年的人,今日居然在天都城見了。
這次不是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