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確實名副其實。站在門口,從裏到外透出的冷氣,讓謝運兒不由得渾身戰栗起來。
皇帝說就在這附近,潛伏了一個人,等待著和她接應。
左尋右看之際,突然猝不及防,被拉入一個假山山洞之中,瞬間,她就感覺臥在一個寬闊的胸膛裏。
“謝大夫,謝大夫,你在哪兒?”
耳邊是小太監的低聲呼喊,在濃鬱的樹蔭掩映下,透過月光,她看見了那張熟悉的惑人的臉。
他的身形太高大了,她隻能困難地仰視。
突然想到皇帝說的那幾句話,要不是他,自己真是真的落於惡人之手了?還是兩撥人要她的命?這天都城,果然凶險無比。
自己隻開了醫館幾天,哪裏又得罪了人?果然,人,比妖,更難防備。
男人見她似乎看他走了神,唇邊勾起一個弧度,揶揄她,
“怎麼?失憶了,不認識我了?”
定了定睛看他,突然又覺得誤會了他,愧疚生起。
那感覺就是那麼強烈,逼她向他索求真相,不然她就會更加難過,
“夏大人,你,你是為了救我,才把我送到皇帝那兒的?”
男人不置可否,眉毛一擰,漫不經心的回道,
“算,是吧。”
“我還以為?”
男人高高在上,毫不在意地問她,
“以為什麼?”
月光灑下來,此刻謝運兒看見,男人的輪廓依然是冷酷無情,邪肆的臉,居然透著幾絲善意。
看來,他也並非大奸大惡,冷血至極,毫無人情吧。
不由得心頭一軟,但是不敢說出真相,便想要跳過去,淺淺地試探追問他,
“所以為了避免皇帝不碰我,你故意說你是我的心上人,是吧?”
一語未畢,突然感覺喉間被男人的大手扼住,窒息感猛然襲來。
耳邊是男人貼近後獨特的邪氣的嗓音,
“我說最後一次,我的大夫,不能有其他男人。等我的病好了,到時候你隨便找心上人。”
“現在,別想逃。懂?”
女人在他的懷裏,一息尚存之際,費力地點了點頭,男人便散了手的力氣。
“夏大人,總之,謝謝你。”
男人嘲諷似的冷笑一聲,打斷了她,一把推開了她,
“別謝了,門口等你。”
再回頭,便再不見男人高大的影蹤。
小太監找了她許久,也發現了她站在夜色中的單薄的身影,便趕緊跑過來,帶著她走進一個暗門。
剛走進冷宮,四周霧氣蒙蒙,鬼氣森森。
小太監用手一指那最後一間,正是廢後萬皇後所在地。
推開荒蕪的吱吱作響的門,頭上掉下來不少門框上的灰塵。
手往前一揮,抓到了一大把黏膩的蜘蛛網。
小太監不慌不忙點燃了燈,借助微弱的光,兩個人看見了在角落裏蹲著的白發女人。
她猶如一隻可憐的動物,正癡癡地望過來,臉上都是絕望的淚痕。
萬皇後應該是三十多歲,那佝僂的身形,是與年齡不符的蒼老,彰顯了她無比痛苦的遭遇。
謝運兒想要確認她的神誌是否清楚,便柔聲叫喊她曾經榮耀的名號,
“萬皇後,萬皇後,我是陛下派來救你的。”
“呃,呃,呃……”
隻聽見對麵女人喉間發出嘶啞的聲音,雖然每一聲都費盡力氣,但是已經發不出任何有意義的音節。
“萬皇後,你怎麼了?”
不用想就知道,到底是誰對她作惡了。肯定是那最得寵的夢妃,給她灌了啞藥吧。
曾經那天下聞名仁厚皇後,竟然被一個妃子折磨至此!看來在這後宮裏,時時刻刻都在上演女人們的爭寵大戲。
隻為了爭得那萬人之上的一份寵愛,什麼令人發指的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來。
萬皇後,就是淒慘的犧牲品。
謝運兒的胸中滿是憤慨,心懷同情之心,慢慢接近那受驚的女人。
就在她的身後,那小太監猛然變了臉,輕輕舉起了燈,對準了謝運兒的頭,準備猛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