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廳裏的氣氛慢慢開始變得凝重。
崇行坐在上方毫不掩飾自己玩味的眼神,目光在朧月泉治和柳學冬之間遊移。
而朧月泉治眼瞼半垂,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沉穩模樣,仿佛根本不在意崇行的態度。
打破僵局的依舊是崇行,他清了清嗓子,噙笑道:“看來朧月須佐今天沒什麼談興,那便用膳吧。”
“啪啪。”
他拍了拍手,很快,端著食盒戴著能麵的侍者依次進來,將精致的餐點擺上三人的矮桌後,又陸續退下。
三人身後一直跪坐的侍者此時也有了動作,隻見其中一人上前,將三人麵前的食物分好後盛進碟中,然後恭敬地雙手呈到他們麵前。
朧月泉治沒有去接,依舊一動不動地坐著。
柳學冬也沒有理會,他在看著崇行。
負責給崇行分餐的是跪坐在他右後方那人,他彎著腰上前,分好餐後呈給崇行,看上去和柳學冬以及朧月泉治這邊的侍者沒什麼區別,但奇怪的是,他身邊那個態度散漫的侍者也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側,什麼也不做,就隻是單純地跟在分餐侍者旁邊。
從一開始柳學冬就覺得古怪,但始終沒發覺問題所在,直到此時他終於意識到了——這麼明顯的一個“特殊角色”,朧月泉治居然從始至終都沒有注意到他。
不,不止是朧月泉治,這個宴廳裏的所有人都沒有朝他看過哪怕一眼,就好像他是個透明人似的。
見“月讀”和“須佐”都沒有動靜,崇行又開口了:“朧月須佐,雲織月讀,怎麼了,難道是怕我在食物裏下毒嗎?”
朧月泉治深吸一口氣,然後又長長地吐出,他搖搖頭:“這麼囂張的態度,真是讓人難以忍受呢……”
“陛下,我越來越好奇了,你的底氣究竟來自哪裏?不如直接告訴我吧。”
崇行先是一愣,隨即捧腹大笑起來:“哈哈哈——”
他笑得眼角都滲出了淚花,指著朧月泉治道:“朧月泉治,你很好。你夠聰明,有能力,要是能早點見識到這樣的你,說不定我會主動扶持你成為須佐。”
“但你知道你差在哪兒嗎?”
朧月泉治麵無表情,安靜等待著崇行的下文。
崇行雙眼一睜,獰笑著:“你太心急了,你以為憑借自己的手腕就能撫平你在經驗和時間上的弱點——我猜,朧月千樹一定沒告訴你為什麼曆任月讀都是雲織家的人吧?是他故意不告訴你這個逆子,還是沒來得及說就被你殺了呢?”
朧月泉治眼皮微微一跳,下意識看向對麵的柳學冬。
隻聽崇行得意地俯視著朧月泉治:“雲織家的月讀從來都不是嫡長子繼承,雲織弘秀隻是擺在明處的幌子。難道你就沒想過,就連你這個私生子都能被接回朧月家的府邸住著,為什麼雲織律會被養在外麵?”
“因為他要作為下一任月讀接受教導,同時也要在接任月讀前將身份隱藏——他一直都是我的人。”
“原來是將計就計麼……”朧月泉治歎了口氣,“難怪我扶持他成為雲織家主時沒有受到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