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學冬緩緩退入陰影,在狙擊手瞄準之前,轉身跳了下去。
崔右升沒有阻攔,他按下耳麥:“目標從北麵下去了,注意攔截……攔不住就算了,反正他會在前麵等我們。”
他剛說完,熊鐵樹氣勢洶洶地大步走過來,狠狠推了把崔右升:“你為什麼不出手?”
崔右升瞪眼喝道:“別犯渾。”
被他這麼一吼,熊鐵樹的氣勢頓時弱了下去,但他梗著脖子依舊不服氣:“你就幹看著,小婁差點就沒命了。”
麵對質問,崔右升慢條斯理拿出墨鏡重新戴上,低聲回答:“還沒看出來嗎,他留手了。”
崔右升淡淡瞥了眼熊鐵樹胸前,大片血跡浸透了衣服,再被大雨洗刷成粉色,看似可怖,但其實隻是皮肉傷。
“他要是真動了殺心,你已經沒有機會站著跟我說話了。”
熊鐵樹不禁愣住:“可是……就這樣放他走了?”
崔右升無聲歎氣:“從他展現出來的實力來看,如果他鐵了心想走,我沒把握留下他——要是我剛才動手的話,為了逃走,我擔心他下殺手。”
熊鐵樹依舊不解:“既然要逃,又為什麼要在這裏等我們?”
“一開始我也有這個疑惑。”
“我以為他是在挑釁,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們,他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崔右升略作思忖:“但聽到他最後那句話,我有了其他猜測。”
“我感覺他在釣魚,可惜這條魚不是我。”
“他想釣更大的。”
熊鐵樹睜大雙眼:“連你都不夠格?那還有……難道是?”
崔右升微微頷首:“故意放走小的,然後引來大的。”
“如果他真是這樣打算的,那他的目標就很明顯了。”
崔右升轉頭看向遠處夜空。
“江傲南已經在路上了。”
門內湧出人群,九處的救援小組終於趕到,天台上頓時變得熱鬧起來。
醫療隊員快速檢查了秦五津的傷勢,發現他傷處在內髒,需要馬上進行手術,於是立刻展開擔架將他抬了上去。
崔右升對熊鐵樹道:“去包紮吧,我和小婁繼續追他,你後麵趕上。”
……
柳學冬利用商場周圍複雜的地形,沒費太多功夫就甩開了大部分追兵,但有一人跟上了他的腳步,始終綴在後麵。
這個人柳學冬也認識。
林仁傑。
要是甩不掉林仁傑,九處就能隨時確定他的位置,柳學冬連歇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柳學冬不知道這是不是九處的策略,想以此消耗他的體力,但他知道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於是在一追一逃中,柳學冬引著林仁傑來到了繁華的步行街上。
大雨未能減退商圈的熱鬧,大廈燈火通明,霓虹燈光依舊炫目。
路上打傘的情侶,房簷下避雨的醉客,身穿暴露衣裙在街邊等車的女人,今晚中海正在發生的事對他們毫無影響。
彙入人群的柳學冬毫不起眼,仿佛和街上每一位冒著雨奔跑的人無異。
但隨著不合時宜的突突聲響起,終於有人抬起頭看向天空。
兩架直升機從大廈後顯現,保持著低空姿態沿著街道飛來。
螺旋槳攪碎雨幕,掠起的狂風吹翻了無數把行人的雨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