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南宮朗月在青丘休整了幾天便回金山複命了。而塗山澈和其他幾個哥哥,則被娘下令禁足十五日。我的幾個舅舅雖頗有微詞,卻也不敢造次。
娘千裏跋涉問藥天族,可天族卻草草打發了幾顆仙丹了事。據娘的侍從說,那修煉仙丹的老兒囂張得很,隻說他的仙丹金貴得很,若我外公前去,也不過如此。
聽到這,我信手就將仙丹給丟了,這破玩意,我不用也罷。隻想著,日後我一定會憑借自己的努力,飛升成為青丘先祖那樣的真神。
娘說,神羽雖是精衛遺物,靈力高強,但真正化生不過兩千年,譬如凡間的嬰孩。它就像一張白紙,而它的主人則是染缸。若我心存善念,它能助我飛升,可若我自甘墮落,則會反噬自身。
說來奇怪,自神羽蘇醒後,那團紫氣漸漸地消散了,從此我的修行步入了正軌。在眾多塗山小輩中,也隻有塗山澈能與我較量一二。
白駒過隙,春去秋來,我終於迎來了五千歲慶典。按祖製,慶典時所有臣民皆可入宮祝賀,不分尊卑。
那是一個春日,陽光明媚,桃花夭夭。我束著兩個用桃花編製的發髻,一襲粉衣踏花而來。南宮朗月如期而至,一襲白衣襯得他的皮膚更加白皙,在太陽底下仿佛能看到臉上的絨毛。
“念兒,萬事小心。”娘握著我的手, 淚眼婆娑。
“念兒,別忘記姑姑跟你說過的話。”皓月姑姑那擔憂勁,隻恨不能與我一起曆劫。
“娘,姑姑,放心吧,念兒會照顧好自己。”我與南宮朗月拜別娘和姑姑,喚出神羽,借助它的力量開啟了輪回鏡。而後,與他一同進入鏡中。鏡中世界與外界是隔絕的,隻能看到景象,卻無聲音。凡入鏡者,能看到的都是自己最為重視之物,站位也會有所不同。我不知道南宮朗月那邊是什麼情況,可我在輪回鏡關閉間隙,分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也隨我進入鏡中。不知是我眼花,還是幻象。
而後,幾百年前於傀儡林救下我的那名男子出現了。還是一身玄色,隻是沾染上了些許血跡,腰間的玉佩不停搖晃,與裝飾它的串珠砸出清脆的聲音。這玉佩有古怪,好似在感應著什麼。我不是沒有調查過他,但知道的不多。隻知道他叫南榮辰楚,當今夜族魔尊之子。
“是你,你為何出現在此處?”我手裏捏訣,一團青色的火球在我的掌心簌簌滾動。
許久未見,沒想到他的靈力已如此精進,光是站在那,就已十分壓迫。若神羽傍身,興許還能背水一戰,但由於開啟輪回鏡時消耗了太多靈力,它已沉睡。
“塗山念,你就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他語氣帶著狠勁,向我緩緩走近的同時,身邊的鏡像也開始劇烈抖動,而後破碎。在他身後,是屬於騰蛇的印記。
好強的壓製,僅一瞬間,我竟無法動彈。
“你還不懂嗎?我們,是一類人。”
隨著他走近,他臉上的黑晶麵具慢慢消融,麵具下,是十分冷豔的一張臉。我覺得他笑的瘮人,那笑好似掛在皮上,單薄得風一吹就掉。
手撫上我的臉,是刺骨的冷,仿佛隻要他想,便能使我永墜深淵。
“你這張臉倒讓我十分受用,隻可惜……你不是她。”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已不似從前那般稚嫩。說話間,我的眼前白衣翩飛,而後,衣料撕裂、兵器相交的聲音落入耳中。反應過來後,卻落入一個結實的懷抱。
“南宮朗月?”雖然我以前對他總是淡淡的,但在這樣的環境下見到,聲音都提高了幾個度。
隻是,輪回鏡這麼複雜,他是怎麼找到我的?能從南宮辰楚的手裏救下我,他以前的弱小多病都是裝的?
“南榮辰楚,別打她的主意。”
我沒見過這樣的南宮朗月,聲音有力而堅定。他將我放下,我才發現身上的禁製已被解除,遂也進入戰鬥狀態。
“南宮家的人,竟也在這……”
話未說完,南榮辰楚看到我手上的同心鈴,玩味地笑了起來。
“幾百年未見,你這小丫頭片子竟已覓得如意郎君。”
我顧不上他的調侃,南宮朗月負傷,神羽也要撐不住了,必須盡快結束。
“南宮朗月,謝謝你,我們凡間再見。”
說完,我祭出內丹,以血為引,企圖關閉輪回鏡。我的六條尾巴因為強行突破而顯出原形,將我托至半空。南榮辰楚見此,提劍而來,被南宮朗月攔下,雙方陷入打鬥之中。
“你以為你逃的掉嗎?”南榮辰楚恨恨地說,旋即手下發狠,向我襲來。南宮朗月已到極限,隻得用身體擋在我麵前,胸口被貫穿。
“神!羽!”
我嘶吼,因為靈力消耗過大,嘴角溢血,內丹也裂了幾條縫。
一陣白光過後,輪回鏡消失,青丘恢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