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郡
沈勁出發了多日後,桓彝也將全郡的政務和軍務安排妥帖。
宣城郡下轄十一縣,有郡兵共計兩萬三千人。沈勁出發時,已經將郡府能調用的八千人全都帶走了。
而就在這幾日內,桓彝除了調撥糧草,處理郡務外,又從各縣緊急抽調一萬多軍民,準備北赴勤王。
臨行前,一身甲胄的桓彝叫來自己的長史裨惠,語重心長地說道:“裨長史,宣城一郡之事就托付給你了。”
裨惠看著桓彝堅定卻又和藹的麵容,心中不免有些動容。
“大人!聽下官一句勸吧。”裨惠突然跪下,懇切地說到:“宣城兵弱,難以退敵。大人隻要堅守住宣城,便也是不負王命了。切不可貿然出兵,以卵擊石啊。”
桓彝微微一笑,他知道裨惠是好心,但他也知道,裨惠並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桓彝用手扶起裨惠,平靜地說到:“尚書令卞公難道不知道自己是以卵擊石麼?”
“這——”麵對桓彝的問題,裨惠無言以對。
“卞公是為了用自己的兵敗身死來警示天下,號召各地兵馬勤王。如今卞公身死,叛軍與建康隻有咫尺之遙。我宣城靠近都城,出兵牽製叛軍,或可等到廣陵和江州的兵馬趕來。若連我都不主動勤王。一旦讓叛軍攻入京城,傷及天子。那我桓彝就是天下第一的罪人,而卞公他也就白白犧牲了。”
說罷,桓彝看向都城建康的方向,堅定地說到:“人生於世,義在身先。社稷危逼,義無晏安。”
見桓彝如此堅決,裨惠也不好再勸,隻是不無擔憂地說到:“即便如此,大人將宣城一郡民政交給裨惠,裨惠隻怕擔當不起。”
裨惠故意頓了頓,湊到桓彝身邊,小聲地說到:“大人這幾日調度錢糧兵馬,涇縣的江縣令諸多不配合。下官怕...怕多事之秋,江縣令會惹出什麼亂子。”
桓彝沉吟片刻,依舊平靜地對裨惠說道。
“應該無妨。涇縣是富庶大縣,我以太守的身份征召了涇縣十之七八的錢糧,江縣令有些不滿也是自然。你隻需在我不在的時候,多關心關心他就好。”
“下官明白了。”
桓彝看了看時辰,發現已經不早,便也不再對裨惠囑咐些什麼,騎上馬,率領著一萬餘人的郡府兵,在裨惠的送別中離開了。
行進了半日,由於軍隊的大多軍士屬於臨時拚湊而成,行進的步調難免有些不一。桓彝不得已,命令將士們在吳興郡的永安縣旁安營休整,準備邊休整邊調整。
就在桓彝安營的同時,軍令司馬傳報,說帳外有三個人想求見自己。其中一個人還自稱是左衛將軍,並遞上了刻有左衛將軍的牌子。
桓彝接過牌子仔細的觀看,發現確實是朝廷的令牌,於是連忙命士卒將這三人請進帳內。
不一會,趙胤帶著兩名親隨,大跨步的走了進來。
桓彝看見趙胤三人落魄的樣子不免有些驚訝,但有牌子在手,桓彝多少還是相信的,於是大步上前迎候。
趙胤卻一改之前見沈勁時傲慢的態度,見桓彝迎接自己,連忙主動迎了上去。
“太守大人,趙胤這裏有禮了!”說著,趙胤連忙踉蹌地走了幾步,假裝不慎地跪倒在地。
桓彝不免心中一驚,連忙上前攙扶。
“將軍大人當心,切莫折煞下官啊。”
“失禮了,失禮了。”趙胤起身,又朝著桓彝拱手施禮。
桓彝連忙還禮,再將趙胤引到主位坐下。趙胤連連推辭,卻架不住桓彝再三相讓,“不得已”,趙胤坐在了主將的位置上,兩個親隨也站立在兩廂。
桓彝站在下位,向趙胤問道。
“恕下官冒昧,將軍何故來此?”
桓彝雖然禮節謙卑,但心裏卻十分猶疑。左衛將軍雖然比自己的職級大得多,但此職原本是掌管朝廷禁軍的將軍,沒有緣由不可能離開建康。再加上趙胤這個名字自己並不熟悉,除了他帶來的牌子是真的外,自己再無從查證其真實性。況且,麵前這三個人衣甲殘破,顯然是吃了敗仗,這不免讓桓彝心裏疑竇叢生。
“不瞞太守,本將...趙胤我是兵敗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