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懼怕眼前的男人,但為了那塊沉水香,駱田竹鼓起勇氣:“那我們不簽字。”

駱國慶點頭同意。

“不用你們簽,”嚴穆細細的眼睫沉下,在眼瞼投下一小片陰翳,“我會來簽。”

場麵氛圍詭譎。

醫院樓道裏的窗戶隻開了條細縫,熱風吹在這逼仄的角落,呼吸沉悶又僵滯。

好半晌,駱國慶才找回聲音:“你、你怎麼簽?”

嚴穆唇角翹了下,似笑非笑的眼神:“我是家屬,當然有資格簽。”

“......”

在場的四個人,有三人都愣了。

包括夏聽嬋。

她被男人擋在牆壁與後背中間,與他的身體相貼。

男人磁沉悅耳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落進眾人耳畔:“我家嬋嬋原想把這個孝順的名聲讓給你們,免得鎮子上的人戳你們脊梁骨,既然你們不在乎,那就由我和嬋嬋來簽。”

“......”駱國慶啞然,“你、你們什麼關係?”

“嗯?”嚴穆稍側耳朵,認真傾聽,隨即扯唇笑了,“兩位舅舅不是早就知道了?”

那年鬧得沸沸揚揚的傳聞,駱田竹和駱國慶恰好身處其中。

兩人又駭又驚:“你們在一起了?”

夏聽嬋擰住男人襯衫的手不由得緊了。

嚴穆眼尾稍斜,似乎是在觀察她動靜,他不動聲色道:“到時候請兩位舅舅賞臉來喝杯喜酒。”

“......”

川劇有一出名的特技,叫變臉,用臉譜來表達抽象的情緒與心理變化。

這特技要求動作敏捷,不落痕跡。

也因一瞬間能變幻出十幾張不同的臉來讓人嘖嘖驚歎。

嚴穆浸淫詭譎變化的生意場上多年,是人是鬼都見的多了。

然而此刻麵對駱國慶與駱田竹頃刻諂媚起來的臉,縱他無動於衷,也不由得蹙起眉峰。

身後的小妞妞怕是受不住這變臉一出。

嚴穆步子稍挪,徹底擋住身後人的視線。

“兩位舅舅可以安心回了,”他語帶不耐,“這邊就交給我和嬋嬋吧。”

“......”駱國慶看了眼駱田竹。

兩人既想攀上嚴穆的關係,又不大甘心放棄掉那塊沉水香。

沉思幾秒,駱國慶退了一步:“行吧,超銳這麼大的公司,不可能賴我們這一百多萬,有人負責就好。”

說罷,也怕得罪眼前的男人,駱國慶拉住駱田竹,兩人以舅舅的身份,諄諄告誡幾句。

幾句虛偽的寒暄後,走廊裏終於安靜下來。

夏聽嬋小手捂在胃部,因兩個舅舅的惺惺作態險些吐了。

感應燈已滅,所有的光線都來自那扇用來通風的窗。

混沌之下。

夏聽嬋瞧見男人單手抄兜,麵朝窗外站立。

他身姿挺拔,一件合體的襯衫勾勒出他的寬肩窄腰,背脊肩胛似有若無的繃著薄薄的肌肉。

窄腰勁瘦,弧度優美如同獵豹,力量感十足。

兩人都沒吭聲。

不知過了多久,嚴穆回過身,濃眉下的眸子攫住她:“夏聽嬋,我們做個交易。”

“......”夏聽嬋抿唇角,小手攥緊了T恤衣角,“什麼。”

“跟我結婚,”嚴穆就這麼望著她,“我幫你解決阿婆的事,我可以為你請來腦科聖手胡庸,他手中,目前沒有手術失敗的例子。”

夏聽嬋抬頭,直直探進他浩瀚如海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