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四方鎮突然降溫,夏聽嬋沒帶棉衣過來,隻能臨時穿李玉芬的棉衣過渡。
而後周末,嚴穆去市裏買機器,順道捎上她。
當時嚴穆先帶她去了商場,夏聽嬋怕爸媽會縮減自己的生活費,不敢買商場裏的衣服。
兩人便去了步行街。
那天,夏聽嬋買了兩件棉衣。
一件粉色的,她穿在身上,興高采烈地給嚴穆看。
另一件,為了耐髒,她選了黑色。
她從不知道嚴穆會記這些小事,仔細回憶他當時的表情,分明就是沒有表情。
若硬要分析,大概是冰冷裏,挾了一些不悅。
也不知道他在不高興些什麼。
客廳裏很安靜,吸頂吊燈光線灼白,明亮地打在兩人身上。
良久。
“嚴穆,”夏聽嬋抬頭望他,“你別總是活在回憶裏。”
他應該向前走。
一直向前走。
他走得很好,不是嗎?
不知明不明白,嚴穆狹長的眸子半闔,高高大大地站在原地,聽見這道聲音,他不假思索伸手,精準的撈到她的位置。
把她抱進懷裏。
他抱得很緊,緊到夏聽嬋骨頭都被勒疼了,她咬住下唇,不發一聲。
醉到深處,神智都已經模糊,喉嚨裏咕噥幾句什麼,含含糊糊的聽不清楚。
夏聽嬋下巴被迫搭在他肩膀,頭高高抬著。
“嚴穆,”她小聲問,“我是誰?”
“是我的...”男人鼻尖在她耳廓輕蹭,嗓音被烈酒泡到嘶啞變形,“我的,小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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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宿舍樓離開時,已經接近晚上七點,不知不覺間,在樓上呆了這麼久。
見她下來,何明迎上前:“妹妹,你不在這住啊?”
“嗯,回家照顧我阿婆,”夏聽嬋說,“何明哥,待會你上去瞧瞧他,喝的有點多。”
她是開嚴穆車來的,怕他明天要用車,便讓何明送她一段。
回四方鎮的途中,何明感歎半晌,說沒想到他們居然領證了,簡直比發射火箭還快。
又說:“頭次見你們這樣的,居然不住一起。”
“......”夏聽嬋瞧向窗外的夜色,“何明哥,這些年,你們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一句話險些把何明問哭了。
他眼圈發紅:“我還好,有事穆哥頂著,而且我從不憋事,他是啥事都咽下去。”
一路無言。
到了四方鎮,何明打開車門,意味深長道:“妹妹,有時間跟穆哥去深港住幾天。”
夏聽嬋好脾氣地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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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開學季,夏聽嬋連著加了半個月的班,每天不到半夜都不能結束。
她初次當班主任,一年級的小孩又剛從幼兒園升上來,兩邊都在磨合期。
每天吵吵鬧鬧的,甚至於在夏聽嬋睡覺時,都感覺有小孩在她耳邊尖叫。
一恍眼,就進入九月下旬。
幾場秋雨過後,天氣漸漸降溫,衣服已經由短袖換成了長袖。
何明抱著一堆文件,敲了敲黑色的實木門,沒等應聲就自己推門進去。
“哥,簽字。”
嚴穆埋首在文件裏,連個嗯字都沒有。
沙發椅上的男人雖然沒有表情,但何明跟他自幼的交情,眼前這男人一看就是在發火。
而且,那火快壓不住了。
何明輕咳了聲:“怎麼了這是,誰惹你了?”
“工作時間,”嚴穆聲線平直,依稀不耐煩,“出去。”
“......”何明瞧他,“大半個月沒見過小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