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咬重了“丟失”二字。
記得當時她問過,結果嚴穆說沒看見,後來他又送了她一條奶白色的羊絨圍巾。
男人逆著光,高大的身影遮住她臉上的光,素來嚴肅端重的臉浮出幾分窘迫,不知該如何解釋這意外的一幕。
夏聽嬋直勾勾地瞧他,她耐心不足,啪的又把櫃門打開。
“還我。”
“......”嚴穆身子動了動,擋住她的動作,幹巴巴地憋了句,“我的。”
夏聽嬋惱了:“誰的?”
“我的,”第二遍明顯強硬了,嚴穆眼神沉厚,“沒它我睡不著。”
“......”意識到這條圍巾被他拿來做什麼了,夏聽嬋一張臉忽地變粉,隨後每根毛細血管都炸了,那紅漸漸變深。
她惱羞成怒:“你不要臉!”
嚴穆與她互視:“還了你一條,這是我的。”
“......”
站在原地炸了幾秒,夏聽嬋抿緊粉唇,不知是惱還是臊,總之她倏忽間握緊拳頭,重重往他身上打了幾拳。
並且凶巴巴地罵:“捶死你!”
“......”
女孩子氣哼哼的走開,直到身影瞧不見,嚴穆才慢慢收回視線,他打開櫃門,將那條圍巾抱進懷裏。
默了好大一會兒,他垂下眼,把臉埋進圍巾中。
明明人就在眼前。
明明忍耐許多年。
那些年每一次想要放棄時,都是何明在他耳邊說,咱得活好了,不然萬一哪天撞見小知了,可不能讓她看笑話。
他努力那麼多年,終於活出了個人樣。
卻發現這種“活好了”,不是他想要的“好”。
整日裏被各種恭維簇擁,看似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生活,他厭煩至極。
他渴望的,從始至終,都是夏聽嬋。
抬頭時,目光不經意從手背的傷痕上滑過,嚴穆苦澀地扯動唇角。
記得那年,因他手上的一點傷,夏聽嬋緊張兮兮的去買了藥,不管他的冷麵,耍賴似的重新幫他消了毒。
然後說叫他照顧好自己,她功課已經很忙,分不出心來照顧他。
可今天,她卻不願意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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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睡前,夏聽嬋打算去客廳裝杯水喝,外麵的燈全部被關掉,借著主臥蔓延而出的光線,她隱約瞧見沙發上枕著的腦袋。
“嚴穆?”夏聽嬋頓在門口,不敢上前,“是你嗎?”
男人沉悶的一個嗯字。
夏聽嬋悄悄鬆了口氣,她握著杯子上前,先把燈開了,又去裝了杯溫水。
經過沙發時,她沒忍住,又瞥了男人一眼。
嚴穆散了架似的窩在沙發裏,表情倦倦的,後頸枕著靠背,不知在想些什麼。
“......”頓了一秒,夏聽嬋聽見自己問,“怎麼不睡覺?”
她又沒搶他圍巾。
嚴穆略掀眼皮,淡淡道:“等傷口愈合。”
“......”夏聽嬋的目光下移,落到他搭在膝頭的手背。
傷口還沒結痂,但也不至於這麼嚴重。
想到人家畢竟是為了幫她受得傷,夏聽嬋覺得自己狼心狗肺,她抿了口水,把杯子放茶幾,輕聲哄他:“該結痂了呀,怎麼好得這麼慢,是不是因為沒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