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負笈英法(11)(1 / 1)

楊絳夫婦的生活盡管忙亂,然而錢鍾書的“癡氣”時而“發作”,為生活平添了幾分歡樂。楊絳介紹說,“鍾書的‘癡氣’書本裏灌注不下,還洋溢出來。我們在牛津時,他午睡,我臨帖,可是一個人寫寫字困上來,便睡著了。他醒來見我睡了,就飽蘸濃墨,想給我畫個花臉。可是他剛落筆我就醒了。他沒想到我的臉皮比宣紙還吃墨,洗淨墨痕,臉皮像紙一樣快洗破了,以後他不再惡作劇,隻給我畫了一幅肖像,上麵再添上眼鏡和胡子,聊以過癮。”

不久,錢鍾書順利地通過了論文口試。同屆一位留學牛津的庚款生,口試後很得意地告訴錢鍾書說,“考官們隻提了一個問題,以後就沒有誰提問了。”不料他的論文還需重寫。錢鍾書同學院的英國朋友,論文口試沒能通過,就沒得學位。錢鍾書領到一張文學學士文憑。他告別牛津友好,摒擋行李,一家三口就前往法國巴黎。

楊絳的治學興趣,著重點還是在法國文學上。因此,在牛津大學最後一年,錢氏夫婦就請友人為他倆在巴黎大學注了冊。這樣,他們便結伴來到巴黎。

他們大概是在女兒圓圓出生後的第一百天的時候,由牛津乘火車到倫敦,換車到多佛港口,上渡船過海,到法國加來港登陸,進入法國國境,然後乘火車到巴黎,住入朋友為他們在巴黎近郊租下的公寓。

在楊絳的記憶中,他們的圓圓穿了長過半身的嬰兒服,已是個蠻漂亮的娃娃。一位倫敦上車的中年乘客把熟睡的圓圓細細端詳了一番,用雙關語恭維說,“aChinababy”(一個中國娃娃),也可解作“achinababy”(一個瓷娃娃),因為中國娃娃肌理細膩,像瓷。這番話惹得楊絳頗為得意。

楊絳因錢鍾書不會抱孩子,把應該手提的打字機之類都塞在大箱子裏。他兩手提兩隻小提箱,楊絳抱不動娃娃的時候可和他換換手。渡輪抵達法國加來,港口管理人員上船,看見她抱著個嬰兒立在人群中,立即把她請出來,讓她抱著阿圓優先下船。滿船渡客排成長隊,挨次下船。

楊絳第一個到海關,很悠閑地認出自己的一件件行李。錢鍾書隨後也到了。海關人員都爭看他們的“中國娃娃”,行李一件也沒查。他們表示對中國娃娃的友好,沒打開一隻箱子,笑嘻嘻地一一畫上“通過”的記號。對此,楊絳頓生好感:覺得法國人比英國人更關心並愛護嬰兒和母親。

巴黎大學的曆史悠久,創辦的時間比牛津大學還早一個世紀,但是它的學風卻比牛津寬鬆自由。楊絳體會到了兩所大學的不同風格,不敢也不願稍加鬆懈。

楊絳他們客居的公寓的主人名叫咖淑夫人,她是一名退休的郵務員。她用退休金買下一幢房子出租,兼供部分房客的一日三餐。夥食很便宜,卻又非常豐盛。她是個好廚師,做菜有一手。她丈夫買菜不知計較,買了魚肉,又買雞鴨。飯擺在她家飯間裏,一大桌,可坐十數人,男女都是單身房客。楊絳他們租的房間有廚房,可是他們最初也包飯。替他們找到這所公寓的是留學巴黎大學的盛澄華。他到火車站來接,又送他們到公寓。公寓近車站,上車五分鍾就到巴黎市中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