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夜宴,慶祝天子誕辰,正主卻不在席上,大臣們等了又等也沒等到陛下回來,沒過多久,陛下身邊的貼身太監彭公公來告知陛下喝醉了,先回宮歇息,大臣可自行飲宴過後回去。
宮闈內守備戒嚴,眾人雖覺得奇怪,卻也沒有多想。
一盞盞明黃宮燈掛起,離開壽宴的宮殿,宮燈便漸漸少了,接近皇帝寢殿外更是一盞都沒掛了。
彭公公邁著碎步一路從筵席處回來,守在大殿外麵,和裏麵出來的常嬤嬤對視一眼,皆是無聲歎息一聲,眼底有不忍,卻都垂下了頭。
片刻後,一個通身黑衣身形高大的人靠近駐足兩人麵前,彭來仰頭昏暗的光線裏男人麵容看的不真切,但是此時來的也隻會是太後娘娘安排的人了。
常嬤嬤伸出手,一塊質地盈潤雕刻鳳凰圖案的玉佩被來人放在了她手心,常嬤嬤垂眸看了一眼和彭公公互相對視後紛紛錯開身,讓出道路來。
黑衣男子邁步進入,幾乎聽不見任何腳步聲。
男人走後,常嬤嬤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娘娘太心狠了些。”
彭公公壓低聲音:“慎言!”
幾重宮門之內,一應器具價值千金,精雕細琢好不奢華,象征大虞天子身份,明黃綢帳重重疊疊,其上五爪金龍金絲所繡,一雙冷白修長的手掀開帷幕。
偌大的床榻上,蜷縮著一道嬌小身影,摘掉了玉冠,一頭烏黑長發垂墜其間,襯得榻上之人的皮膚愈發白皙。
屋內混在燃燒檀香之中的還有一股異香,輕易地穿透帷幕,遍布整個房間。
進來的人在榻邊坐了片刻忽然一揮手,一道銀標射出精準地折斷了燃燒中的寸香,香熄了,殘存的香味卻久久沒有消散。
表麵安寧沉寂的景陽宮乃至附近靠近的幾座宮殿都暗藏了薑氏一族安排的暗衛,外麵一點異動,即使隻是一個稍稍靠近的宮侍都極有可能被殺人滅口。
一切的一切落在越無祁眼中,此時都全然不在意,背對著床榻上的少年天子坐著,滿心之中隻有比空中異香存在感更甚的淺淡呼吸。
隻有背對著她,越無祁才強迫了自己將燃香熄滅了,不然此刻,大概心思叫囂著順勢而為。
一年前朝堂上有大臣談及該為少年天子選秀之事,卻被薑太後一把駁回,如今竟然主動操辦,對於京中形勢身處其中旁觀已久的越無祁輕易看透。
離開壽宴的還有武宣侯之子薑小侯爺,以及被薑家安排入宮的一位父族無甚勢力的宋貴人,封的位份不高卻足夠低調。
不出意外,不久之後皇宮城裏將新添一位小皇子。
薑家要換新的,更好掌控的傀儡。
這些於此時自然也不重要了。
越無祁微微垂眸,心如擂鼓,他覺得自己可能生病了。
良久,寂靜的殿宇裏,越無祁輕歎一聲忽然開口:“陛下,太後給你的酒杯之中隻是下了一點迷藥,並不會讓陛下昏睡過去。”
默了默,又道:“燃香也斷了,陛下盡可安心。”
裝睡被戳破,花眠閉著眼睛翻了個身,背對越無祁,她不想問丞相明明告假又為什麼出現在宮中,還待在她的寢殿,薑太後的行動太快,花眠顯然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