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無祁在往外走,花眠悶不吭聲,不知作何回應,又聽見他說:“是臣算漏了,讓陛下受了委屈。”
花眠看不見,雨水也落不到她的身上,但她聽見了許多人的聲音。
“丞相造反了!”
“救命,來人啊,丞相造反了!”
奔走相告,不一會這聲音消失了,男人停在一處,花眠聽見彭公公的聲音:“越無祁,你劫走陛下,辜負先帝重托,不怕天下人的口誅筆伐嗎?”
“回去告訴薑若芙,要想薑家還存在就安分些。”
話罷,越無祁繼續往前走,隻是抱住花眠的手攏得更緊了些,陡然緩和了語調,溫聲似哄:“陛下,微臣不敢造反。”
又仿佛帶著其他意味。
花眠將臉埋了過去,秉承一貫作風,裝什麼也聽不見。
被大氅遮得嚴實,花眠沒看見雨夜裏燈火通明的皇宮,重兵把守重重圍困,沿路所有宮人侍衛都被製住,森冷的長刀一排排延伸,倒映火光,場麵好不壯觀。
造反也就這架勢,不會更誇張了。
嘴裏說著‘微臣不敢造反’的人,帶著大隊軍馬長劍直入宮中,擺出偌大的陣仗將小皇帝帶走了,在外人看來這和造反有什麼區別?
越無祁抱著花眠走向停在隊伍盡頭的馬車,他是騎馬入宮的,馬車是囑咐暗衛駕來,他入宮前便已經打算將她帶走了。
此前,宮中暗衛傳回來的消息,薑太後將小皇帝召去後,又將她帶去了先帝生前寢殿,小皇帝久未出來,越無祁聽到消息,幾乎瞬間就猜到了。
是他疏忽了。
宮城大門緊閉,皇城的百姓聽見動靜出來看見一大批握刀軍馬策馬前行,紛紛退回去大門緊閉,人心惶惶,紛紛猜測,明日天亮,大虞就要變天了。
有人造反了!
丞相府建造得恢弘大氣,是從前的親王舊宅,內裏廊道曲回,亭台樓閣,東西分院多不勝數,越無祁下了馬車抱著花眠大步邁進門檻,周管家額頭滿是汗珠迎上來。
花眠身形小又被大氅遮著,看不出人形,周管家隻以為自家主子抱著一件大氅,他快步跟上越無祁的步伐,略感淩亂地詢問:“主子,我們突然造反會不會太過倉促了些。”
“應該做些萬全準備,萬無一失之時才好,不然,從前隱忍怕是會前功盡棄。”
那些宮人侍衛旁人說這些也就罷了,府中之人也說,不僅說了,還將之前做準備造反的事情全給抖摟出來了!
懷裏的小人兒身體僵了僵,越無祁猛地停住腳步,蹙眉回頭,聲音別提多正義凜然,大公無私,鐵麵無瑕:“你在說什麼?微臣可從來沒有那造反的心思,便是造反這兩個字也是萬萬不敢提的。”
“周闔,你可不要汙蔑微臣。”
“微臣為官清正,就算有些勢力,那也是為了陛下。”
周管家怔楞在原地,懷疑自己主子被人奪舍了,不然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一口一個‘微臣’,要知道從前都是一口一個‘小皇帝’的。
“主子,您......”
“可是......”
越無祁冷淡打斷他:“準備些熱水,讓人送我院中來。”
周管家望著府門內外一個個冷麵閻王般的侍衛,個個一聲不吭,隻知服從命令的殺神,哪裏會跟他講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