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雨,天有慎人的黃暈,讓人覺得壓抑頭暈,電視節目永遠都是在說春運、農民工,或者各界如何迎新春,過和諧新年。蘇婉兒百無聊賴,一個個台換過去,覺得十分無聊。
晚飯時,徐尚林親自來詢問菜譜,蘇婉兒隻是選了簡單的三菜一湯、配的紅酒也讓取消,隻讓把白瓷的茶具換成紅茶茶具。
菜式色香味俱佳,蘇婉兒並沒有胃口,隻盤算若沒有回京城,她也應該要出現了。畢竟陳昭華在滬上、西池布了天羅地網,她多呆一分鍾,就多一分可能落網。
不過,這女人這一遭到底是唱哪一出?蘇婉兒靠在沙發上,覺得很迷惘。飯菜是橫豎吃不下,也不想吃。於是,按鈴讓人收走。這一層樓的服務員全都是徐尚林親自安排的人,蘇婉兒便直接按鈴叫徐尚林。
不一會兒,有人敲門。蘇婉兒不知道為什麼,驟然站起身,心中一緊。她拿了遙控器隱在屏風後開門。門開了,有女聲在門口響起:“陳小姐,您好,我是客房部2371,為您服務。”
聲音甜美,還能從聲音上聽出笑意,這是標準的服務員。能做到這一點,嚴清雅也著實不容易。
蘇婉兒從屏風後快步走到屋內,麵對進門的方向,燒水泡茶,懶懶地說:“進來吧。”然後,是推門聲,緊接著是關門聲。
這一刻,蘇婉兒也不由得緊張,但這不是遲早要麵對的麼,即便是死亡。於是,她很快鎮定,繼續擺弄茶具。等那女子轉過屏風,蘇婉兒卻是率先開口,說:“你來得比我想象中晚些。”
輕微的腳步戛然而止,黃暈的壁燈,嚴清雅一身的酒店服務生服裝就站在屏風轉角處,不再是那種疏影橫斜的清雅與疏離,而有著另一份果決與幹練。她站在那裏,輕笑一聲,說不出是輕蔑或者其他。
蘇婉兒掃她一眼,做了個手勢說:“請坐。”
嚴清雅毫不客氣,徑直在她對麵坐下來,微微蹙眉,問:“在你想象中,我會什麼時候來?”
“那不重要。”蘇婉兒緩緩說,很專注地淋洗杯子。
“你怎麼知道是我?”嚴清雅問,那語氣也很平靜,一點都看不出著急。
“在這裏,我姓蘇,你一開始就犯了常識性錯誤。不過,或者是故意的。”蘇婉兒波瀾不驚地掃她一眼。
“嗬嗬,你倒沉得住氣。”嚴清雅冷笑。
“我不認為你會笨到除掉我,或者要除掉我,在這裏動手。”蘇婉兒這一刻,真的很平靜了,就像是小時候在學校,第一次參加全校演講一樣,上台之前很緊張,上台之後,卻平靜得很,仿若周圍一切都不存在,一切都不重要,擔心的嘲笑、看不起之類的,全然都不存在了。這一刻的蘇婉兒就是這樣,先前的擔心與緊張全都消息,剩下的就是最淋漓的發揮。
是的,當嚴清雅走進這屋子,她就有了敗跡。因為隻有她真糾結地愛上葉瑾之,才會來找蘇婉兒。
嚴清雅似笑非笑,靠在沙發上,說:“話都說到這份上。我的身份你也洞悉,憑什麼覺得我會放過你?”
蘇婉兒泡了一杯茶,放到她麵前,說:“請。”
“梅香蕊寒麼。你隻有這一點點的伎倆麼?”嚴清雅的語氣裏略帶了諷刺。
“梅香蕊寒隻招待朋友親人,你跟我,顯然不是。所以,這一杯不過是紅茶。清風鎮出產,自家翻炒發酵。至今沒有名字。”蘇婉兒一邊說,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放在桌上,這才靠在沙發上,與嚴清雅對視。
兩人相視一笑,卻不是泯恩仇,而是飽含了更多的含義。
“也許,下一刻,你就會立刻斃命。”嚴清雅說,左手輕輕撫過右手修長的指頭,若那手上拿了一把刀,那威脅意味就更濃了。
“我既然能來,就可以接受任何結局。”蘇婉兒回答。
嚴清雅“嗖”地站起身,西裝內裏掏槍而出,隔了桌子對著蘇婉兒,說:“那我就成全你。”
烏黑的槍口讓蘇婉兒的腦袋有短暫的空白,她沒有說話,就靠在沙發上,短暫的空白過後,她意識到這個節奏要自己來控製,而不是被嚴清雅牽著鼻子走。所以,她隻是略笑,說:“無所謂,隻不過,有一個故事,你應該聽一聽。”
“拖延時間依舊改變不了你的命運。你知道不知道,我從來沒有這樣討厭一個人。”嚴清雅咬牙切齒,凶相畢露,微微俯身,那黑洞洞的槍口就在近前。
“你討厭的,不過是你自己罷了。因為我做到你不能做到的事。”蘇婉兒緩緩站起身,語氣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