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裏設了桌椅備了酒菜,隻等客來。院門打開,寒風隨人滾進來,帶了幾分肅殺之氣,天越發涼了。

看門老奴帶著封逸入內。

“大人,客人到了。”

清然振振袖子站在門外迎客,“小侯爺,貴客盈門,稀客呀!”

隨行侍從小心伺候,替他解開披風退至廊下。天雖冷,封逸穿得不少,又一路騎馬來,並不多冷。聽到老友的稱呼腳下頓了頓,複又笑臉相迎,一把勾著她的脖子說:“行啊,不過三五年不見,跟我反倒生疏了啊。”他學著清然的語氣,“小侯爺……”

“嗬,咱們詹大公子明經及第就是與莽夫有別啊,說話都帶了三分斯文。”

清然聽出味兒來,幹笑兩聲,也沒敢撥開他架在肩上的手臂,帶著他往內走。

“豈敢,如今小侯爺身份尊貴,清澄小小司馬一枚,唯恐有攀附之嫌……”

“攀不攀附的,小爺我說了算。”

說罷瀟灑落座,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巧的錦盒遞了過去。

“喏,給你的賀禮。”

清然遲疑一瞬,雙手接過,“多謝小侯爺……”

封逸一邊眉毛一挑,嗯了一聲,“你還如往日一樣叫我的字好了。”

還好之前把跟哥哥相熟的友人都查了個遍,否則,豈不是要處處露餡。

她把錦盒交給歡喜收著,挽袖執壺給他倒酒。

“那我們友情不變,互稱字好了,子閑兄。”

封逸滿意一笑。舉杯對飲。

天氣冷,菜容易涼,歡喜準備了銅鍋子,以便他們下酒。小火慢煮,咕嚕咕嚕冒泡,給窩裏增添了不少暖意。再配些冷盤,肉菜,一桌子宴席就湊成了。

清然喝了兩盅,麵色泛著淡淡的粉,唇色緋紅,瞧著綿軟柔嫩。封逸比她喝得多,喝得快,看他隻兩杯下肚就成了這副欲醉不醉的樣子,不禁嘲笑她跟個女人似的。心尖有些發癢,想去捏他的臉。

聽到女人兩個字,清然陡然清醒了幾分。她重重拍拍臉頰,可不能在別人麵前露了餡兒。她側首去喊歡喜,叫她上王府那邊看看淩統領是否有空,請他來作陪。

封逸有些詫異,“你與淩統領很熟?”

清然笑著搖搖頭,“也不是,就是覺得他挺和善的,好相處,以後我與他又同在一處當差,同他搞好關係,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封逸丟下筷子,癱在椅子裏,笑著說:“真是奇了,所有人都覺得淩峰都不好相處,連我這麼好性子的人都覺得那十塊榆木,你竟然覺得他和善?”

清然下了一片魚膾在鍋裏,隨口道,“他隻是麵上冷而已,你不懂。“

淩峰進來時,正好聽見那句“麵上冷而已,你不懂”。

一進來便見清然麵上不自然的紅,抿了抿唇走過去。

清然起身迎他,“來啦。”把他安置在自己右手邊,斟滿酒。

淩峰從腰間摸出一個荷包遞給清然,“這是王爺讓我帶給你的賀禮。”

很詫異不是,寧王已經賞了不少東西了,這屋裏但凡值錢點的物件,都是王爺給的,現在又單送一份禮,關鍵的是,她並沒有邀請他。

她尷尬一笑,小心收下交給歡喜。

三個身份迥異的人湊成一桌喝酒,封逸總覺得這頓飯吃的幹巴巴的,本想著跟老友敘敘舊,不想他卻請了個外人來。還頻繁得敬他酒,什麼祝酒詞也沒有,就幹舉杯伸過來要碰杯。弄得他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這麼悶頭喝酒,不消三五杯,兩個人都不行了。

淩峰更甚,站起來人都有些晃。

封逸被淩峰這一頓操作弄得莫名其妙,他滿肚黃湯,腹脹如球,再也灌不進去一滴酒。站起身,乎擼肚子,“今日就到這裏吧,我看天不太對,隻怕要下雨,還是早些走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