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材取來,詹夫人吩咐歡喜上後廚熬藥,她洗淨了手出了東廂,走到蕭致麵前跪下來。
“多謝殿下贈藥。”
蕭致微微挑眉,並不將這點恩情放在心上。一位得力的屬從,勝過千金,這麼點藥,不值一提。
修長手指微抬:“夫人請起,不過是些藥材,與司馬的命相比,當不得什麼。”
淩峰跨出一步,彎身去扶她。
“夫人,起身吧。”
蕭致眼神掃過淩峰,閃了閃。
這個護衛,忠心歸忠心,但並不全然一顆心護他。先前便覺得他與司馬之間,似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似兄情,又有些不一樣。此時見他輕聲細語同詹夫人說話,更覺怪異。
一次北洲之行,兩個人的關係變得更加……親厚?
忽而覺得唇舌有些幹,他不動聲色地舔了舔唇,探手去拿茶杯,豈料,摸了個空。
索然無味咂咂舌,腹誹道:這司馬府……實在是不成個體統。
順勢掃了一眼前堂,明明是處不錯的宅子,不過才半年,如何就破舊成這般。
南舟站在角落,眼神心神時時注意自家主子。體察到主子的需求,忙摸出門去尋歡喜煮茶。
詹夫人曾聽清然說起淩峰,知道這個侍衛統領多次照顧她,而且還在危急時刻救她不止一次。
方才在城門,雖是一閃而逝,但她看寧王身邊的內侍朝馬車大喊的樣子,明白清然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回到京城,全賴他周全。
她朝淩峰點點頭,一切盡在點頭裏了。
蕭致隨手指了指右側的椅子道:“夫人坐下敘話吧。”
詹夫人依言坐下。
歡喜送了茶上來。
蕭致接過茶盞,呷了一口,臉色陡變。
這茶,怎麼跟封逸年初送來王府的一個樣!並且苦澀之中還帶著一股子黴味兒。
這都趕著年尾,還拿這種茶出來應酬客人。這司馬府是窮成什麼樣。
他想著,趕明兒趁著年節,給他張張薪俸。
茶已入口,從小的教養令他凡是入口的東西,不可隨意吐出來。再難下咽的東西也得麵不改色吞下去。
若是在王府,底下的人若是敢拿這種東西糊弄他,非潑到奉茶婢的身上不可。
擱下茶杯,蕭致問詹夫人:“司馬如何了?可有法子解毒?”
“多謝殿下關心,沒什麼大事,不過是中了箭木毒,等用上藥,很快就能排除毒素。隻不過,中毒時日太久,還需要幾天恢複。”
“那他何時能醒來?”
“明日早上應該就能醒。”
蕭致放下心來,先前封逸信中說的那麼嚴重,他還擔憂了好些日子,生怕人就這麼折了。
他稱讚詹夫人:“早聽聞詹夫人師從東臨杜仙人,得了仙人真傳,醫術了得。北洲軍醫覺得棘手的毒,不過片刻,夫人便有了解毒之法,實在是醫術精妙。”
“王爺謬讚了。”詹夫人微微頷首,“這種毒並不難解,軍中大夫可能掣肘於北洲邊境藥材有限吧。”
“既然還需幾日才能痊愈,明日又是除夕,還請詹夫人辛勞一些,就在司馬府住下,陪著司馬跨年吧。”
不必他說,自己的女兒怎麼可能讓旁人來照管,詹夫人道是。
一席話題說完,場麵陡然冷了下來。
詹夫人捧著茶,微微抿一口,偷覷坐在首位的人,揉揉手指欲言又止。
蕭致察覺到她的視線,主動問:“夫人可是還有什麼事要問,但說無妨。”
詹裕明出事一個月,朝中無人替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