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如意(1 / 2)

當下李蓮英便出來領了懿旨,畢恭畢敬,一本正經的。我狠狠盯住他,想看看這個著名太監,到底是個什麼人物。

卻見他其貌不揚,一點也不像個太監,完全沒有陰陽怪氣的氣質,即使在大街裏往人群中一放,也完全不會凸顯,也就是說,他不僅看起來是一個普通太監,更像是一個普通——人,至少表麵上看起來很正常,隻是長得高了那麼一點,快一米七了。因為我發現這個時代的人,普遍個子矮,所以他就顯得有些鶴立雞群了,隻是他一直彎著腰,看著有些別扭,我怕我再看下去,頭都會暈,便轉過眼,在大廳裏四處掃了起來。

慈禧開始叫上戲班,在一邊的戲台上開始唱起戲來。我記得我高中學曆史的時候,好像講京劇的形成與這老太婆有關係,不免對那戲班多瞧了幾眼,見那樣式打扮,果然與我印象中的京劇稍有不同,不知是什麼徽班啦還是什麼楚劇,不過我可沒什麼興趣對這進行深究,便去看演員,他們都穿的花裏胡哨的,臉上也都抹著重重的油彩,實在看不清本來麵目。

我正打量著,他們便開始唱起來,“咿咿呀呀”的,尾音全都拖得很長,完全沒有拍子。我見一群人穿來插去,直看得我眼花繚亂。這時不知是誰在我耳邊道:“皇上,你可知這演的是哪一曲戲?”我一偏頭,就看見翁同龢站在我旁邊,正笑咪咪的看著我。

我知道他這是好為人師的表現,哪裏會多嘴,再說我也真的不知道,便老老實實的道:“學生愚魯,沒看出來。”

翁同龢摸一摸胡子,他那胡子其實並不長的,也不夠花白,但他這一摸,的確很增學究的氣勢,他道:“這台上正演的是薛仁貴西征的事……”

我裝作恍然大悟的道:“喔……”我倒是知道薛仁貴打朝鮮的事,不過好像沒占到什麼便宜。

翁同龢忽然一指台上,道:“看看,樊梨花出來了。”

我忙隨著他的手勢往台上看,果見一個美女撚著花指,輕踏碎步的走了出來,臉上隻是淡施脂粉,我一看之下,好像丟了三魂六魄,立時呆住,嘴都合不攏了。隻見她眉目如畫,麵頰上嬌嫩如水,白裏透紅,好似我家裏夏天產的桃子一樣,我真想跑過去咬上一口,她的眉毛稍微畫了一畫,隻淡淡的一抹,好似山水畫裏的遠山,若有若無,眼珠隻那麼一轉,好像絞碎了一池春水,扯落了天上的星星,我隻覺得心一痛,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輕抬玉步,在台上繞起圈子來,我呆呆地看著,感覺她好像踩在虛空中一樣,全無重量。

我就這樣胡思亂想,忽然又想到這個年代,哪裏會有什麼女子來演戲,無非是男扮女裝罷了,像梅蘭芳那種的“四大花旦”,我一向討厭這種調調,現在想到這個,再看看眼前人,心頭忽然覺得很惡心。我不免又再看看,隻覺得就像是畫中人,卻栩栩如生。

我記得當初看京劇的時候,花旦的唱腔倒是頗有景致,我於是便有心去聽一聽,卻見她立住身子,擺擺水袖,開始唱道:“自昨日一別,萬種愁緒,千般無奈……前塵依舊,卻隻餘百般離索……”我隻聽開頭,便覺境界全出,我好像已融入那種情緒,成為了劇中人,混忘了自己的所在。

我的心頭,因了這七七八八的存在,變成一片混沌,卻又在現場,投入進去,我的自身,好像此刻已變成幾個部分,我想我已不能掌控自己了。

這時一人湊到我耳際,低聲道:“皇上,這女子,真是國色天香吧!”

這自然是翁同龢,我正自心內痛苦,聽了此話,如蒙大赦,忍不住回頭道:“她果真是女子?”

翁同龢老奸巨猾的一笑,說道:“老臣怎麼會騙皇上,薛如意的大名,京城誰人不知?”

我覺得他這話大為不敬,雖然隻做了一天皇帝,但我已學得派頭十足,所以立馬皺起了眉頭,奄奄的看著翁同龢,翁同龢一時沒反應過來,仍一副誌滿意得的樣子,還待再說些什麼。

我想大概這是因為他一向無禮慣了的樣子,心頭不免有些生氣,翁同龢也終於發現了我的表情不對,忙堆笑道:“皇上一向忙於國事,對這些街井小事,大概也是不知的。”

我有些啼笑皆非,我現在這樣子,哪裏會忙於國事,但仍算是找回了麵子,便裝作訝異的道:“薛如意?不過一個唱戲的罷了,老師竟然也都知道?”

翁同龢笑一笑,頗為曖mei,他道:“天下的‘四大美女’,男人們隻要看上一看,便一輩子不會忘記。”

我聽他這意思,是說這年代有個“四大美女”,而且薛如意就是其中之一,心頭不免蠢蠢欲動,倘如還有三個薛如意一般美貌的女子,再加上薛如意,我都能擁入懷中的話,那麼這一世也就無憾了,我想我的誌氣也就這樣,但心裏也不免有些得意,我好歹也是皇上,我就不信沒有我做不到的事,好了,這就是我此世的第一個目標,我在心底暗暗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