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夏乖都跪在床頭,對著褪色木材質窗戶框住的月亮。
緊閉著眼,雙手合十,唇瓣啟合。
病態地,用隻有自己聽見的聲音,虔誠祈禱著。
——隻為穿到小說,拯救那個反派。
終於,她見到他。
垃圾堆旁,蜷縮著的,肮髒,卑微,落魄,眼底空洞無光的他。
她捂著嘴,瘦小的身體顫抖,幾乎是泣不成聲。
終於……
向神明許願了無數次。
她終於跨越次元,跨過時光,甚至是拋棄了原本屬於她的人生,
來到她由衷心疼的,想要拯救的那個少年身邊。
她知道,自己的炙熱虔誠,幾近常人口中的神經病。
不會被任何人所接受。
是會被送進醫院的。
可她呀…也不需要任何人認可。
她從來沒有人愛。
站在老城區的巷道口,女孩擋住了唯一落在少年身上的光。
似有病般,她彎腰大笑,眼角溢出一滴淚,卻像是毫無察覺。
是那日,
一如往常的麻木空虛。
當窗外的徐徐微風拂過圖書館桌上的那本,被人遺棄的書。
當她無聊地托著腮扭過頭,瞥見書的那一頁,撞見少年的內心獨白。
目光再也移不開。
是同她一樣沒人愛的可憐家夥啊…
夏乖不禁顫然,
連瞳孔都興奮的有些顫。
連脊椎骨都透著麻。
沉寂許久的心底深處盈溢出什麼。盛開了一朵,從無盡黑色深淵長出來的,顫巍巍,似輕輕一掐就會折掉的嬌花。
女孩發完瘋。
垃圾堆安靜待著的少年,也終於有了些動靜。
此刻,他木訥地抬頭,反應極緩,像個老式斑駁,電池快要耗盡的機器人。
盯著她,漆黑黯淡的眸,怔怔盯著她,似在疑惑,又似在嘀咕,這人怎麼還不離開。
他的太陽,被人擋住了。他好不容易尋到的沒人到來地方,被人發現了。
他又要離開了。
少年手支撐著地麵,要起身離開,髒兮兮的,不合身的牛仔褲,成了九分褲,露出他的腳踝。
骨骼感極重,根本沒有幾絲皮肉包裹住。
他太瘦了,幾天都沒有飽餐一頓。
裴艱迷茫地看著人流匆匆湧動的馬路,他剛從孤兒院逃出來,不知道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他自有意識,便一直被困在孤兒院的圍牆內。沒有怎麼見識過外麵的世界。
而夏乖,一身精致宛如洋娃娃的仙女裙,身後是暖人的太陽,周身一圈好似籠罩著一層光暈,靜靜站在出口。
女孩麵上掛著善良可親的,甜蜜萬分的笑,殷紅的唇角咧開。
等著少年一步步地,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因為他的身後是封閉的死胡同。
裴艱隻能從她的方向離開。
少年動作遲緩,卻沒有一步猶豫,他想快點離開,他有些不喜歡這個怪人。
夏乖就站在巷道的中央,不移步,看他走來,目光,逐漸的憐愛,心疼,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蹣跚學步。
等到裴艱走到她的身邊,擦著她的肩膀,
即將走向外邊繁華幹淨的馬路。
夏乖忽然轉過身,伸出手,蔥白纖細的指尖輕易交叉,扣住他的五指。
“我們回家吧。”她歪過腦袋,莞爾一笑,輕輕出聲,語氣中有些饜足。
裴艱試圖掙紮,卻掙脫不開她。肚子空癟饑餓,他實在沒有力氣,便作罷。
不時,鋥亮的轎車停在路口,黑色西裝的保鏢畢恭畢敬地朝她彎腰。“大小姐,請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