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關於外賣(1 / 1)

假期第一天。宅在家裏睡了一個好長好長的懶覺。

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長,更確切的說,應該是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沒有睡過懶覺了,才會讓這個普普通通的懶覺,變得像夢那麼長。

回籠之後睜眼,發現陽光從窗簾下透進來,很亮堂,瓷磚泛著金燦燦的光。終於天又晴了。

第一反應是驚歎於窗外的晴天——沒日沒夜的陰雨天讓人抑鬱,還好放晴得並不算遲——緊接著就是回憶起昨夜做的那個夢。

夢到放學後老師把課後作業題號洋洋灑灑留在黑板上,然後“同學們再見”,轉個身把粉筆頭扔回粉筆盒裏,抱起課本和教輔奪門而出。好普通的場景啊,那時候無比頭痛,現在卻無比懷念。

回味三分鍾,起床,洗漱,換身衣服,然後出門吃午餐。

化妝是不必的,假期如果不出門旅遊的話,化妝品幾乎與我無緣——很顯然的是,由於疫情的緣故,我並沒有出門旅遊的打算。

午餐吃什麼呢?

麻辣香鍋?小楊生煎?桂林米粉?菠蘿炒飯?小碗菜?好像適合一個人吃的東西並不多。

想吃海底撈,想吃麻辣小龍蝦,想吃香辣蟹,但是想吃的東西,一個人去吃的話總是很孤獨。

行吧,午餐就點外賣吧。

點了個外賣,送餐小哥找我借了個洗手間,我想了想,看了一眼近在手邊的水果刀和依稀傳來小孩子哭鬧的隔壁間房門,最終讓小哥過去了。

小哥人挺好,很禮貌一小夥子,就跟他多聊了兩句,聊到我們國內的外賣行業,他對於我說的“一些顧客甚至要求他們跑七八樓而沒有額外的小費”這件事表現得非常震驚,這在他看來幾乎是不可理喻的。

我依稀記得前幾年好像看過不少為了按時將外賣送達而出了意外的案例。國內的外賣平台,通常是利用“更高的性價比”這一點來吸引用戶,什麼是更高的性價比,即更方便,更高效,而價格最好保持不變或者更低。但實際上這是很難實現的,畢竟有了外賣的流程,人工費的增加無法避免。

外賣平台是如何操作的呢?很簡單,將成本與風險轉嫁給商家和用戶。

部分商家入駐外賣平台後,其銷量上升了,但是利潤根本沒有增加多少。商品價格虛高,優惠券最終還是得商家買單。騎手呢?不能超時,不能送錯,不能態度不好,不能不卑躬屈膝。最慘的還是消費者,不僅要為價格買單,還極容易被道德綁架——資本肆無忌憚地營造外賣員和消費者的身份對立,從此盡收漁翁之利。

資本來到這個世界,一開始就是吃人的。

雖然我說的這些也基本上改變不了任何事,但我個人還是寧願在對方打電話給我說找不到路等這類情況中自己出去取一下餐,隻能說,假若我改變不了現狀,那麼我期望於我能在有餘力的情況下,能幫則幫吧。

下午自己做了一頓簡單的家常。反正是自己一個人吃,就通通隻做了一點。

番茄半個,加兩個雞蛋,就是一碗番茄炒蛋。一隻雞腿,四五根青椒,油那麼一滋,把辣味爆出來,就是極下飯的一道菜。

土豆半個,把一小塊牛腩再切成細細小小的塊狀,灑幾滴料酒燉一燉,一個人的生活就是如此簡單。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做飯。或許也稱不上喜歡,隻是一個人住得久了,若是家中一直不曾開火的話,始終少了那麼一分煙火氣,這房子也活不起來。

後來就格外喜歡在放假的時候搗鼓我的廚房。跟著食譜,或是跟著視頻教程,有時是烤幾個小蛋糕,有時是燉一碗雞湯,總之廚房的樂趣,需得親身經曆才可體會——結果倒不是最重要的,黑暗料理也是我的常客。真真是做菜這個過程,感受到一種創造的魔力。

也算是在孤獨的宇宙中,點亮了一顆獨屬於自己的星球。

我總會在回憶以前的事的時候想起來某些人。

我想,當時的他們早就和我的記憶捆綁在了一起,徹底的融合,我要回憶起來那些事,就繞不開他們。

我以為隻有我這樣。

後來發現,其實大家都是這樣。

我一直以為,他們是燈塔,成千上萬的燈塔,鑲嵌在遙遠的天際。

他們看得到其他所有的燈塔,他們也想彼此交流聊天,可他們不能,它們相隔太遠了,聽不清其他燈塔的聲音。

他們所能做的,唯有努力地綻放光芒。而他們確實這樣做了,他們讓那光芒照耀著其他燈塔,也照耀著我。

本來想拍夕陽落山的過程,想抓色彩變化。

但是突然天色就黯淡了下來 。

我匆忙出門看,太陽就好像是以原來刺眼的白光的狀態突然掉下去,並沒有變成我想象的落日的殷黃和漸變的橙光。

我突然意識到,並不是每天都有夕陽的。

每個夕陽都是限定版。

每個你和我,也都是限定版。

記得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