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苦寒,不如自顧自寫點詩句。
早上起來,外麵黑壓壓的一片,想著會下暴雨,沒一會,果真就來了。聽著雨點劈裏啪啦地打在地上,還夾雜著人們的叫聲。這雨來的快去的也快,不到中午就放晴了。
可是因為是冬天,所以盡管外麵陽光放晴,還是冷颼颼冰涼刺骨。
高冷、孤傲、遺世而獨立——是獨屬於冬天的味道。
閉上眼,就是因黑暗包裹不全而露出的長眠。像一首不絕於耳的讚歌,如歌似泣,如泣如訴。在腦海裏勾勒出極樂世界舍利子的大致輪廓,低頭雙掌合十,心頭默念慈悲。
再睜開眼時,世界便是另外一番模樣。聽覺及觸覺隨視覺奔湧而出,灌入通往世界的通道,阻塞,扭曲,膨脹,變形。
感官觸及一根根沉寂千年的絲線。床被如棺,頭枕是喪鍾,嗡嗡地提前宣告著生之盡頭。
忽地被繃帶般的鞋子纏住,隻剩十根腳趾頭竭力掙脫——垂下頭顱,路在腳下。那是我與外界聯係的唯一樞紐。
隨後另一根更清晰的絲線襲來。或許是要被製成木乃伊,又或許直接來一場浪漫的土葬。繃帶纏至眼睛處時用盡了,另一頭隨風飄揚,進行著遠古神秘的儀式。好似在慢慢脫水,幹枯,僵直,無法動彈。
快逃。快逃。我並無恐懼。雪白的繃帶纏至頭頂。沙石滾落,漫天灰塵。土葬,懸棺,灑骨,火化……
已沒有了恐懼的必要。早已睹始知終,不必掙紮自擾。不是我。是冷靜。再次閉上眼,黑暗不在眼裏,卻仍畏畏縮縮的存在著。我告別了清醒的黑暗及死亡,回歸了我自己。身無外物,得此心寧。閉眼也是天明。
人總是會被很多東西困擾著,尤其是自己。自己把自己困進黑暗裏,自己把自己困到牢籠裏,困到烈日暴曬下,困到大雨瓢潑裏。自由,是多麼普通卻又多麼珍貴的詞語啊。
不如自顧自的寫點詩句吧。用那種木質殼的小本,也就巴掌大。再配上一支黑筆,從左往右,從上往下的寫著。
凡是找不到事情做,或是有空閑的時光,便從懷裏掏出來,寫上一兩句或朦朧或清晰的句子。逐漸我便是整頁整頁的寫。寫著寫著也沒了飄渺的舒適感。好似成了一種可有可無的習慣。好似有些作作的意味在裏麵晃蕩。
是做作呢!大概,也許,也是可以偶爾做作一下吧?孤獨患者也會有屬於自己的暖春。
生性多疑性子怪異,既自尊又自卑,特別好麵子,因為這些緣故總是莫名其妙的脾氣很大。
有時候自己都受不了自己,覺得自己有些神經質,情緒忽高忽低,總是莫名心慌,人格分裂,幻想著自己渾身都是病,覺得自己很卑微,害怕孤單害怕一個人害怕拋棄和背叛,想放下一切毫無顧忌但最後都會回歸原樣,變成自己都討厭的怪物。
是無可救藥的怪物。我麻木地躺在狹小的床上,雙目放空。想迷糊著,頭腦卻異常清醒;想自欺欺人得過且過,卻又無可奈何為未來發愁擔憂。大概也不算爛到徹底。
其實我很不上進,也沒有什麼個人感、集體感、歸屬感、榮譽感。有時候我會覺得,這個世界愛怎麼就怎麼滴的,別人愛怎麼看我就怎麼看吧,反正我都不在乎;可是有時候又好麵子到極點,梗著脖子和看不慣我的人爭吵,故作鎮定不落下一絲體麵——像一塊驕傲的玻璃,幻想著成為水晶的尊貴,卻擺脫不了脆弱的身軀和靈魂。
我的靈魂是孤寂的。時常想著就這樣庸碌一生,到了某一天就平平穩穩死掉,也沒什麼不好。或許恨我的人會來看看我的墓碑,愛我的人燒一疊紙錢,而被我愛著或者恨著,卻不自知的人,也會明白,在我住進墳墓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結束,每個人都是這樣,愛恨都會入土。
我在向上爬時沒有太困難的阻礙,一次次跌落都是自我破壞。原來我是這樣不想看見、又不得不看見。反複掙紮著,也不知哪一天突然登頂或是墜落。旁人總喜歡安慰我“會好的”,我不需要,我知道傷疤會永遠埋在骨子裏。
很辛苦,也很努力,可是不努力根本活不下去。“生活一直都是美好的,隻有眼前無法解決的事很糟糕。”
最大的感動,是你以為自己無法跨越的與眾不同是難以啟齒的缺陷,而在他人眼中,隻是微不足道的比較特別的色彩。雖然特別,但並非不能存在。
你像他展露了自己的不同,在他露出嫌惡的表情之前快人一步做出防禦攻擊的姿態,你張牙舞爪像隻受傷的野獸,蓄勢以待隨時準備撓一爪子後逃之夭夭,可是他隻是微微瞄了那些不同一眼,口氣淡淡得你似乎什麼也沒有聽到。
他說:“這沒有什麼啊。”他說:“這很正常。”
仿佛天大的事情也變得微不足道起來,無論多糟糕,他都會為你擺平。夢寐以求的安全感,大概沒有人會拒絕吧。
日子並不總是美妙,但真的非常感謝一直沒有放棄我的那些人。那些珍貴並且可愛的人啊,我祝願你們珍惜著自己的溫柔往前看,哪怕零零碎碎的美好,也會很耀眼明亮。它們佑庇著你們,永遠幸福和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