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論是白天或晚上,停在夫人會館門前的車,可以說見不到四五十萬以下的,不怪東升市老百姓說,要想看好車用不著去北京,到夫人會館門前轉轉就開眼界了。
夫人會館在東升市名氣很大,一般女性都知道有這麼個可望不可及的會館,而對知道這裏的男性來講則是多了幾分神秘感,因為會館隻接待女性消費者,男性禁止入內。
會館實行會員製,館內設施先進,功能齊全,集餐飲、住宿、休閑、洗浴、美容、健身、網絡、影視等於一館之內,大都市裏富貴女人能享受到的服務內容,在夫人會館裏基本上都能享受到。
進出夫人會館的女人,不是官太太就是富婆闊姐、女暴發戶,還有傍大款的小三、官員包養的二奶等。久而久之,夫人會館客戶身份就定位在了這些特殊的小眾身上。這樣一來,東升市裏常年累月遠離夫人會館的一些女人,用時下流行的五個字,就可以把她們對夫人會館的扭曲感受形容出來:羨慕嫉妒恨!
鄭然菲對夫人會館一向敬而遠之,她認為夫人會館就是低俗女人們享樂的天堂,甭管來這裏的女人多麼有錢,或是多麼有勢力,品位上不去,再滿身珠寶加香水,也沒辦法顯示出高貴女性的優雅氣質來,一般情況下她是不來這裏休閑消費的,盡管每每一到女人過的節假日,夫人會館的女老板五娘,都會親自打電話邀請她過來品嚐佳肴,美容健身,但她總是領情不動腿,再就是有人送她這裏的會員金卡,她會轉手再送出去。
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尤其是女人們,平時去哪不去哪,一般比男人在乎。
今天鄭然菲來夫人會館也是硬著頭皮來的,要不是她姐姐鄭鄭雨妮找她有事,她說什麼也不會來這裏。
鄭雨妮是市財政局的公務員,但財政局的人,一年四季也見不到她幾麵,遊手好閑吃喝玩樂是她每天的工作,鄭然菲看不過去,曾經說過她,讓她好歹也去上上班,擦擦大家的眼睛,少給姐夫找點口舌,但她根本就聽不進去,還反駁說市裏大大小小哪個當官的老婆去正經上班了?有幾個不吃空晌的?就更別說我還是個常委的老婆了!硬道理碰不過混經驗,鄭然菲似乎總是不能在姐姐麵前把道理講成道理。
在女保安的引導下,鄭然菲泊好車,下車後就給迎賓小姐引領進了夫人會館。
彌漫在夫人會館裏的香味,說不清是熏衣草的香氣還是青朵藍的香氣,總之鄭然菲不喜歡,覺得粘鼻子,堵呼吸道。
鄭雨妮訂的是小雨亭植物間,那裏貌似一個綠色生態小環境,房頂及四壁的用料,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建材,而是采用了鮮活的綠色植物,一座天然的小氧哪。
來到小雨亭門口,鄭然菲看見姐姐正在全神貫注地對著她那個鑲嵌著小寶石的理容鏡補眼影呢,便咳嗽了一聲,姐姐的胖身子一顫悠,抬起頭,用拿著眉筆的那隻手招呼鄭然菲過去。
見我你至於這麼做功課嗎,姐?鄭然菲說。
鄭雨妮道,見我妹妹比見個小情人重要多了,姐姐我當然要隆重閃亮啦!
鄭然菲回頭對迎賓小姐說,謝謝姑娘。
迎賓小姐知趣,退了出去,緊接著一個女服務員推著一輛飲品專用車進來了。
車上的幾十種飲品,全都是這裏加工的鮮榨汁
鄭雨妮收好化妝品,隨便衝女服務員一抬手,女服務員就心領神會了,從車上取了鮮葡萄汁給鄭雨妮。
鄭然菲一看姐姐這架勢,就想到了老賴這兩個字,姐姐在這裏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消費者了,也難怪去年姐夫說姐姐把這裏當成了家。
去年春季裏,鄭雨妮在夫人會館打麻將打瘋狂了,居然四天四夜不回家,氣得丈夫叫人給老板五娘打電話,說她再縱容老娘們賭博就封了她的夫人會館,五娘平時神通廣大,惹得起天,惹得起地,可是她在東升卻是惹不起柴書記柴局長,除非找歇業。嚇得五娘好說歹說才把玩紅了眼的鄭雨妮勸回家,之後還得給柴書記打電話賠不是,能說出口的好話,差不多都說出來了。夫人會館裏雖說不出緋聞,但讓人哭笑不得的事卻是不少出,有名的輪椅富婆,隻要一打麻將,可以整天不離開輪椅,若幹次小解問題,統統交給嬰兒的尿不濕解決。還有老款姐,每次在這裏都喝多,一喝多就到處撒鈔票,酒醒後再到處跟人要鈔票,要不回來逮誰跟誰急哧白臉。還有杜秘書長的老婆,雖說已是徐娘半老,但一洗鮮奶浴就有激情表演欲,每次總是要先關掉照明燈,隻留下能投影的鐳射燈,然後就開始折騰,把各種一絲不掛的動作影子投到牆上去,有些動作甚至很挑逗。不過也有她吃苦的時候,一次她在高抬腿時,把平衡玩丟了,撲嗵跌倒,結果是右腿肌腱肉拉傷,右肩頭創破一塊皮,額頭磕開一條口子,當時血流不止。
然菲你喝什麼?鄭雨妮問。
鄭然菲道,芒果汁。
女服務員馬上取來芒果汁送到鄭然菲麵前,之後就退到門外聽招呼。
姐姐笑咪咪坐端正了,問,然菲,你好好看看姐,是不是比前陣子瘦了呀?
鄭然菲無精打采地說,姐你什麼意思呀?不會是又來了第二春吧?
去去去,什麼第二春第三春的。姐姐看看自己的胸脯說,我在這做減肥保健,已經做了半個月了。
鄭然菲強打精神說,我看還是過去那樣。哎姐,說正事,你找我有什麼事?
鄭雨妮撇著嘴說,姐想你了,想見見你這個大忙人,就這事。
鄭然菲做了一個散架子的手勢說,我說姐,就這也叫個事呀?你沒搞錯吧?我今天晚上可是真有事的!
鄭雨妮喝了一口葡萄汁道,咱父母都不在了,我想你這事,難道說不是這天底下最最重要的事?看什麼看?不服氣呀?你敢說不重要?
鄭然菲一看姐姐又要耍混,隻好耐住性子說,重要重要,姐想我關心我,比什麼都重要。
鄭雨妮一笑說,這還差不多。然菲,姐就想跟你一起吃個飯,姐有多長時間沒見你了?
鄭然菲盯著姐姐問,姐,你不會是又跟我姐夫怎麼著了吧?
姐姐哼了哼說,我能跟他一般見識?不過呢……哎我說然菲,你最近沒聽到什麼風聲吧?要是聽到了什麼風聲,你可得跟姐姐說,你可不能瞞著姐姐。
鄭然菲明白了,姐姐今天叫自己過來的主題,原來還是糾纏在一個老掉牙的問題上,隻是不知這一次姐姐是衝自己來的?還是針對外部的什麼人。早幾年,柴益發的官還沒做到市領導的時候,姐姐就小姨子是姐夫半個屁股這一民間俗語,很認真、很追究地跟妹妹交過火,說她聽別人講,要不是你妹妹那半個性感的屁股罩著你,就你這磨盤似的大屁股,還不早給你家老柴踢到鄉下去了。那時妹妹也不大吵大鬧,采取冷凍法對抗姐姐,結果這一冷凍,就是幾個月不搭理姐姐,直到姐姐熬不下去了,主動找上門來賠不是,姐妹這才恢複了親情關係。
鄭然菲沒好氣地問,姐,你這是又聽哪個長舌婦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