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侵襲著群山,癲狂地將他的憤怒傾瀉在大地之上。暴雨如同降世的飛龍,伴隨著雷電狂風,一副誓要抹平這些孤傲山頭的架勢重重擊打在地麵上。這場滂沱的山雨卻在一處小山穀裏遭遇了抵抗,隻見一層薄薄的金色光幕兜住了山穀,也不知怎得,竟無一滴可以突破這屏障,雨水碰到光幕時,匪夷所思地消失了。任憑這風雨如何怒號,也隻能歎息止步。這內裏宛若世外桃源般的小山穀,此刻竟像龍潭虎穴,向烏雲蓋頂的蒼天發出無聲的挑釁。
山穀之內,土地平曠,屋舍儼然;阡陌交通,雞犬相聞。正中一座三層石堡,占地甚廣,有數條廊道環繞相通,連接著內裏的屋舍。中間的屋舍略高於四周,位於頂層恰可將整個山穀盡收眼底。隻聽得哢噠一聲,卻是這頂層上,一道門倏忽而開,走出一個道人來。那人身長八尺,道貌堂堂,威風凜凜,隻是一身道袍隨意披掛,惺忪著雙眼,手中一把竹扇胡亂搖了兩下,嗬欠連天地吟道:“山風悲怒號,雨打爛芭蕉。心下若有感,待我瞧一瞧。”
這道人將竹扇往額上一搭,抬眼望去,卻見深沉晦黯的烏雲中,忽地打開一道缺口,一道絢爛的火光迸射而出,奔著山穀疾馳而來。道人大驚失色,一掃倦容,連道晦氣,連忙撈起袍擺,搖搖晃晃扭頭便回。那火光霎時間已停到穀口,從中鑽出一位彪形大漢。前麵道人已是極高,這人更是身長丈餘,頭戴白玉冠,穿著一件寬大的龍鳳法衣,腳踩船大也似一雙青鬆竹節鞋,著實不倫不類。再看臉上,怪眼圓睜,尖勾鷹鼻,雙耳過肩,須發如針,活脫脫一個怪物模樣。
這人淩空站立,俯視穀內,發出一聲淡淡的嗤笑,這一聲並沒有湮沒在在震撼天地的狂風驟雨中,反而清晰而尖銳。空間似乎被剝離開來,嘈雜的聲音逐漸淡去,陷入一種詭異的寧靜之中。怪漢的身形也逐漸淡化,消失在空中。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已經站在了石堡的頂層,又似乎他一直就站在這裏一般。他緩緩伸出雙手,在麵前的空氣中摸索著什麼,某一刻,他應該是摸到了什麼,便用力一拽,空間彷佛水波一般蔓延開來。他的雙手中赫然揪著之前的道人。道人一臉頹色,任憑怪漢揪著,雙腳拖拉在地上。嘴裏哼哼唧唧的說道:“我說掌門師兄,你就不能讓我多歇兩天,你一來準沒好事。”
掌門怪漢將道人往邊上一丟,拍了拍手,歎氣道:“多事之秋,分身乏術。”
道人順勢便躺在了地上,震天地叫起苦來。“我累啊,我這才剛回來幾天,覺還沒睡夠呢,更別說這些天陰雨連綿,我這老腰喲,疼的厲害。”
掌門怪漢並不搭腔,大袖一揮,丟出一根奶白色的玉簡。道人連忙接在手裏,端詳一番,頓時喜笑顏開。掌門怪漢這才張口道:“兩件事。草原上吒氏部族老族長的親孫女吒舞,這幾日去往亢城,連帶護衛無故失蹤,若是調查處理不好,怕又是連年大戰。亢城城主求了家裏,家裏點名你那大弟子韋千尋出手。”
道人點頭道:“我那徒兒心思玲瓏,手段高絕,由他調查定是馬到功成。那第二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