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燉》111
朱大傘回到省城休息了幾天後，就受朱傘的委托，來看望在家養病的牛大偉。他們兩家同住在一個小區，都是劉木木和小羅合作開發的商品房。購買的時間也是錯前錯後，房屋結構和麵積也基本一樣。劉木木從獸醫站出來開辦養殖場的時候，牛大偉在承包經營上都給過支持。老馬也給木木說過牛大偉在過去公社時期對哥哥劉木術的幫助。因此，買房子的時候就收了一個成本價。這些優惠牛大偉心裏一本賬。
牛大偉這些天在家紮針身體恢複不錯，再加上老婆和兒子在身邊照顧，心情也比較好。另外劉英從鄉政府辭職退下來後，去老公所在地方照顧兒子，牛大偉也少了一份牽掛。朱大傘進門的時候，牛大偉和老婆、兒子在看電視，見有人來，都離開客廳。牛大偉招呼朱大傘坐在沙發上，低聲問道：“我聽縣上來的人說，你爸爸調到縣政協當副主席了？”
朱大傘笑著回答道：“你這是哪裏來的小道消息？我爸爸再幹一年多就要退休了，他哪有心思到縣上工作呢？再說戴芬雨要生孩子，離不開我媽照顧，家裏爺爺奶奶年齡越來越大也離不開人，這事根本不可能。”
牛大偉從朱大傘口中沒有得到確切消息，也就沒有再追問。不過他還是把朱傘到縣城擔任政協副主席的消息來源告訴了朱大傘。實際上朱大傘也知道這件事，隻是在沒有宣布前他不便透露。這是小羅在朱大傘到領導身邊工作時告訴他的注意事項。
其實那天晚上，朱大傘陪小羅的嶽父一起回家看了爺爺返回到縣城後，小羅嶽父就和縣領導敲定了朱傘擔任縣政協副主席的安排，同時順便把北山提拔老陳的報告也交代了一下。
對於安排朱傘擔任縣政協副主席，朱大傘並不知道，小羅的嶽父也沒有提前透露給他。小羅嶽父產生這個想法，也是晚上見了朱傘才臨時起意。直到小羅嶽父和縣領導談妥了此事，從縣政府回到縣賓館，才告訴朱大傘。目的就是給他父子倆一個驚喜。朱大傘給父親打電話的時候，朱傘已經睡著。電話鈴聲把他吵醒後，聽到消息的一瞬間，他腦子一片空白。便沒有了一絲睡意，披上衣服坐在炕上摸黑不停的抽煙。朱義年齡大了，朱傘接電話的時候他還沒有沒有睡著，隻是不知道誰來的電話？有什麼事情？見朱傘不睡覺，就好奇翻身坐起來問道：“誰來的電話？啥事你不睡覺？”朱傘見父親也坐了起來，就把狗蛋在電話中說的事情，告訴了父親。當朱義聽到這個從天而降的喜事之後，口中不停的念叨著“阿彌陀佛，老天爺給咱朱家降臨了光宗耀祖的大事”。一夜父子倆就再沒有合眼，坐在熱炕上，對著漆黑的屋子抽煙，兩隻猩紅的煙頭，就像是一對星星一閃一閃的。突然提拔，朱傘也比較迷茫，不過麵子和關係的結果對於朱傘來講並不陌生。
朱大傘對牛大偉的問話，推辭說不清楚之後，坐下和牛大偉喝茶，便問了一些供銷社省城百貨大樓拍賣的情況。這是朱傘打電話讓他來牛大偉家的主要目的。牛大偉對百貨大樓拍賣的事非常敏感，當朱大傘提到這件事，他就知道一定是有買家出麵讓朱大傘來打問的。他擺正身子低聲說：“大樓已經抵押給了銀行，我隻是負責和銀行、法院協調。這些時日我有病在家，也不知道進展到什麼程度。不過我打電話給你問一下，看有哪些單位參與拍賣。搞清楚了我告訴你。”朱大傘點頭同意。臨出門的時候，朱大傘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購物卡放在茶幾上，說：“來的時候沒有買東西，這個卡你收著，需要啥你自己看著拿。”
牛大偉把朱大傘送出門，就急著給銀行主管拍賣的人打電話，把報名參加競拍的單位名單要了過來。
朱大傘離開牛大偉的家，在回家的路上打電話給朱傘，把在牛大偉的健康恢複情況告訴了父親朱傘。朱大傘還說你升職的消息傳的非常快，牛大偉都知道了。並提醒說，這幾天組織部門找你談話，任職文件很快就會發到北山。至於朱傘尋問百貨大樓拍賣的競標情況，朱大傘說要等牛大偉的電話。
朱傘了解百貨大樓的拍賣，是張山委托他在調離北山之前要抓緊做的工作。張山在給他送購物卡的時候，還強調說，這次競拍涉及到北山鄉辦企業在省城的實力。如果供銷社百貨大樓被北山鄉辦企業買了下來，經過媒體的炒作，會在省城產生巨大反響。再說小羅的嶽父在北山考察時，委托老陳專門寫了一份鄉辦企業的發展報告，這個報告也被省城媒體公開發表。張山認為要再接再厲拿下供銷社百貨大樓，北山鄉辦企業的發展實力就會更上一層樓。委托朱傘負責這件事也是看準他有這方麵的資源優勢。朱傘覺得自己也要馬上離開北山了，從個人感情上有再幫北山鄉辦企業的責任。
過了幾天，牛大偉把參加拍賣活動的單位名單告訴了朱大傘，不過沒有追問要這份名單的目的。
朱傘拿到名單後第一時間就給了張山。於是張山安排老陳通知北山的幾家有實力的企業來鄉政府開會。製定的計劃，采取措施聯係競標單位做工作，讓他們協助北山的企業拿下供銷社百貨大樓。具體公關工作，張山委托肖衝具體運作。
在拍賣現場，由於事前工作到位，肖衝、薑丹和北山幾家實力雄厚的企業，以超過底價不到百萬的價格拿到了供銷社百貨大樓。遠低於法院和銀行的心理預期，拍賣結束，省城媒體就把北山鄉辦企業，競得國有企業資產的消息報道了出來，引起了全省企業界的廣泛關注。北山鄉鎮企業的發展又一次得到省市縣政府部門的重視。
張山和老陳幾乎每天都要接待新聞媒體，對北山鄉鎮企業發展的采訪報道。還時不時的接待一些縣市政府部門組織的參觀考察活動。有時候忙的連飯都顧不得吃一口。
朱傘升任縣政協副主席，文件發到鄉政府幾天了，張山都沒有顧得上看。直到縣政協辦公室打電話催張山，他才找出文件拿著來朱傘辦公室以示祝賀。張山把文件遞給朱傘說：“真舍不得你離開北山。不過人離開了北山，心絕對不能離開北山。”
朱傘接過文件看了看，笑著說：“還有一年多就退休了，這是縣領導體恤我在北山幾十年的辛苦，給的一個安慰。家裏老父親還躺在炕上，老媽也年歲大了。我能舍下他們去縣城工作嗎？”
“不管你去不去縣城工作，自有縣領導安排，離開北山，鄉政府必須組織一個歡送儀式，你看哪天合適？”張山征求意見道。
朱傘擺了擺手，戀戀不舍地說道：“不要搞什麼儀式了，我這幾天挨個到辦公室轉一轉，等於和同事打聲招呼。下周就去縣政協報到。大傘媽在省城照顧兒媳婦，這些時日都是雯兒和晴兒輪流在家照看爺爺奶奶。你和老陳也沒什麼隔閡了，就一心一意的忙工作。不過我提醒你，企業買百貨大樓的事，最近聽到了一些不好的議論，你們要注意銀行和法院的反應。”
劉木木和小羅都知道今天朱傘要到縣政協報到。一大早就打來電話，說已經安排薑丹和肖衝開車來家接了。又隨口問了一些北山鄉辦企業合資競拍供銷社百貨大樓的事，提醒說，銀行認為拍賣有違規操作，涉及到國有資產流失嚴重的問題。朱傘對他們所說的問題，並沒有正麵回答，隻是回避說這是北山鄉辦企業的行為，自己不太清楚。其實木木和小羅已經從朱大傘的口中，知道朱傘受張山的指派，從牛大偉處獲得了參與拍賣的單位名單。關鍵是張山拿到名單後，指示肖衝私下脅迫參與者放棄競拍，而抱團圍標造成拍賣價格走低的行為，是一種經濟犯罪。朱傘並不知道張山和肖衝對參與單位的脅迫，至今還蒙在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