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吾有一徒梁山伯(大結局)(2 / 3)

謝道韞麵上不以為意的道:“師父也說了,這不過是聽說罷了。沒準是我那老爹自己想出的主意,非得加到我弟弟的頭上,好幫他揚名。”

“你這麼說可不對,玄兒是你弟弟,就不是我的入室弟子了麼?他有幾斤幾兩我還能不清楚?你這個當姐姐的,也總不好這麼打消弟弟的積極性嘛。”

“先生你別聽她麵上這麼說,如今她那心底裏啊,恐怕還不知道怎麼高興著那!”郗超此時笑著插言,“她那點小心思晚輩最清楚不過,騙不了人的。”

謝道韞聞言翻了翻白眼。葛師笑著應了一聲。

湖水平靜的如同入了夢境,魚兒的鮮美味道在口腔中幽幽蕩開,恰到好處的秋風吹得人渾身舒坦,盞中味道發酸的酒在此時竟也有了契合的味道。

而在此時此刻,這樣的寧靜已經不僅僅局限於這一葉扁舟之上。未嚐聞鄉音的遊子已經踏上了北歸的路;期年未有消息的征夫已經叩響了自家的門;獨自憑欄的她已經望見並非過客的歸人;飽經蹂躪的河山再次看見了漢人旗幟的飄揚。

當然,也有心懷天下的梟雄,狼狽的帶著殘兵出逃,回頭看上一眼高高的城池;也有恩仇盡報的人兒,踏上遠去的華麗馬車,悠揚的駛過黃昏下的城門;還有那豪情吞吐於心的英雄,在城頭上柱劍而立,看著朝陽將飛騰的“桓”字大旗鍍上金黃的顏色;還有暫居西北的王者,揮舞著馬鞭讓馬兒在肥沃的草原上馳騁,然後將銳利的目光投向更西的西方。

一個時代已經快要結束,下一個時代注定要來臨。

“你們之後要做什麼?”

“徒兒準備開一家書院,聘幾個先生,學生不分士族寒門都接納,我自己有興趣的時候,也可以講上幾節課。書院要開在會稽,這樣還可以讓安石叔父當一個客座講師。當然,不給他錢的。”謝道韞笑著道:“沒辦法,這不是那時候在羅浮山上答應了師父嘛,把後世的學問留給當世。隻這一個承諾,可就把我一輩子套住了。不過……”

她看了郗超一眼,接著微笑道:“這小子也別想閑著,他懂得的東西不比我少,這種澤被後世的功德,我怎麼也要讓給他幾分。”

郗超聳著肩道:“她是想把我騙進門,順便得到一個廉價勞動力……不,我是連一分工錢都拿不著的勞動力。”

葛師笑的十分愉快,但也不免有幾分調侃的問道:“這天下呢?權利呢?你們真的放得下?”

謝道韞和郗超互視了一眼,後者啪的一聲故作瀟灑的打開了手中的折扇,笑道:“天下難擔,權勢難扛,像我這樣身子單薄的人,容易被那些事情壓扁的。再者……”郗超攤了攤手,“說句實話,謝家人才濟濟,我郗超也不是無名之輩,即便現在隱退了,也是養名的好時機。就算是日後再有什麼事端,再出山也是能像安石公那樣東山再起的嘛。嗯,醉臥美人膝,遙控天下權,這才是好日子。”

“師父您呢?還要繼續著書立說麼?”謝道韞笑著問道。

葛師搖了搖頭,輕歎道:“不了,為師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想要出去走走。”

見謝道韞和郗超麵露詫異之色,葛師便解釋道:“經此一戰,終究是山河破碎,多少人國破家亡的。為師親手造出了不少攻城器,隻為了咱們晉朝的兒郎們少留些血,少一些犧牲,可是真正在戰場一瞧,晉朝人流血的確是少了,敵人的流血卻增多了……咱們漢人管他們叫蠻夷,可不管他們頂著什麼樣的名號人,都是有七竅有四肢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人。說到底,他們跟咱們又有什麼區別呢?是為師親手造出的攻城器啊,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為師即便沒有太多心中的負疚,可這番心境卻終究是通脫不得了……所以為師想要出去走走,帶著子歸,駕船往東邊走走。韞兒不是說那邊也有一塊大陸,也有跟咱們一樣的人類,卻有著不同的文化麼?為師想去瞧瞧,瞧瞧他們那邊是什麼樣子。”

謝道韞二人聞言卻是心中一凜,急忙勸道:“師父,漂洋過海可不是鬧著玩的,海上很危險的。”

“我一個糟老頭子,倒也不怕什麼危險。再者你忘了你們墨門傳下的那本奇書,上麵可是有海船的所有精密構造的。”葛師淡笑著道:“其實你們也不用擔心,那船造起來沒有三年五年肯定不成,到時候,為師是否還在人世還是另一番說法……你們也不用悲悲戚戚,莊子妻死鼓盆而歌,生死之數對為師這種人來說哪裏有什麼區別。隻是這漂洋過海的事情,終究是要有人去做的,不是為師就是別人,既然麵前有此等機會,這先驅的名頭為師也不會讓與旁人……你們也不用起什麼取而代之的心思,韞兒你答應為師的事情總是要做的,萬一做不好小心為師將你逐出師門……”

……

……

永和十一年七月,中原大地上的戰火終於漸漸平息,魏國與晉朝紙麵上的拉鋸戰也終於結束。晉朝皇帝下詔,冉明向晉朝稱臣,並將其封為異姓王,賜食封三千戶,世襲罔替。原魏國朝臣有功者封三人為公、七人為侯、十三人為伯,各賜食封若幹,世襲罔替。原魏國國土錢糧盡歸於晉,消除魏國番號。追封冉閔為武悼天王,特賜其宗廟同帝王規格,可奉皇家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