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臂擋車
【釋義】自不量力。指對自己力量估計不足,招致失敗。
【事件】螳螂在稻葉上飛舞。螳螂展開翅膀,像一卷小小的螺旋槳。稻葉柔順地俯仰,配合著螳螂的起落。
螳螂似乎過於興奮,一不留神,便滑落在了稻田旁邊的大公路上。這是一條筆直寬闊的路,瀝青的路麵泛著漆黑耀眼的光幕。落在路上的螳螂後腿一蹬飛起來,但是它連飛了幾次,仍然還在路上。螳螂飛不動了,軟軟地趴在路中央。隻一會兒,它又高高舉起帶鋸齒的大螯,昂起蛇頭一樣的三角形腦袋,叉開翅膀,尖尖的腹部直直地翹起來,整個身體躬成一個猙獰的僵硬的弧形。
螳螂的這副模樣把蹲在田埂上的田七爺逗笑了,他一時想到一句老輩人傳下的話:螳臂擋車,自不量力。這麼想著,真有一輛車從遠方疾馳而來。那是一輛大卡車,載著堆積如山的鵝卵石,喇叭摁得地震一樣,連地皮都在抖動。田七爺忍不住為公路上的螳螂著急起來,可螳螂似乎並沒有預料到即將到來的危險,龐大的車身、飛馳的速度以及震耳欲聾的喇叭聲都好像沒有被它放在眼裏,它反而翹起身子,往更中央的地方爬了幾步,還戲耍似的用前臂搓了搓三角形的腦袋,把腦袋撥成一隻靈活的撥浪鼓。
卡車已經越馳越近,很快就要馳到眼前。田七爺忽然有一個衝動,他想找根竹竿撥一下那隻自不量力的螳螂,免得它喪身車輪之下;又期望那司機能看到那身處險境的螳螂,繞一個小小的圈,繞過去;或者他給司機招招手,提醒司機注意。但是一切都沒有發生,一瞬間卡車就馳過來了,像一道灰白的光。
路上的螳螂不知到哪裏去了。田七爺睜大眼睛四處搜索,他在路上找到了好些螳螂屍體的殘渣,但顯然不是那隻螳螂的。因為這些殘渣隻是些幹燥的薄薄的碎片。如果是那隻螳螂的,它至少留下一灘漿液。可什麼也沒有,公路上泛起的強烈的漆黑的光幕讓田七爺的頭一陣陣發暈。他搖搖頭,回到田邊,重新蹲到田埂上。
這幾天,田七爺一直在他的稻田旁轉來轉去。正是水稻揚花的時候,密匝肥厚的稻葉間,淺綠嫩黃的穀殼像雛鳥張大的嘴,露出一小粒漆黑的芽羽和幾星粉白的蕊。稻花的香氣四處漫溢著,香油膏一樣,濃得都化不開了。田七爺時不時吸溜一下鼻子,他整天都有些醉醺醺的感覺。
但是沉醉的田七爺又有些絕望。他不知道這樣的稻花香他還能聞多久,這一片稻田很快就要被開發商占去。政府已經向他發來通知,告訴他有開發商已經看中了他的稻田,他必須在半個月內搬遷。半個月?半個月他的水稻還在揚花呢,這一片稻子不就收不成了!這已經是寬限時間了,開發商要的是一周,我們已經再寬限一周了!政府不耐煩地說,收不成就收不成吧,你那點水稻值幾個錢?賠你就是了!我給你講,要搞砸了這個項目,項目一年掙的錢,你種水稻三千年還掙不起來!還說啥稻子啊,別丟人現眼了!
田七爺又想起那些螳螂。自從稻田旁邊修起這條大公路後,就經常有螳螂飛到路上,被南來北往的車碾成齏粉。田七爺不知道螳螂們為什麼總愛往公路上飛?難道真是在稻葉上飛得忘乎所以,不小心掉落的?螳螂飛到公路上後,他看到過好多次,每次它們都要做出那副張牙舞爪的樣子,難道它們真要去擋車?
公路上那片漆黑的光幕又朝田七爺潑過來。那是一種熱騰騰的光,就像生鐵片上冒起的那種熱氣一樣。粘在眼睛上,如同粘了一塊牛皮糖,怎麼甩頭也甩不掉,睜眼閉眼都是一片茫茫的灰白。田七爺恍惚間覺得他變成了一隻螳螂,也飛落到大公路上。他舉頭一望,周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曠野,曠野裏什麼也沒有,入眼全是一派茫茫的白,就像身在雪原一樣。怎麼可能什麼也沒有呢?田七爺有些奇怪了,路上應該滿是車輛呀,南來北往的呼嘯而來,呼嘯而去,隨時都有被壓成齏粉的危險。可田七爺把頭轉來轉去,轉得像撥浪鼓一樣,還是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就像在沙漠裏一樣。一種無邊的恐懼向田七爺襲來,他高高舉起雙手,聳起屁股,想要抓住什麼。可是有什麼給他抓的呢?
螳臂擋車!忽然一絲冷颼颼的聲音傳來,這聲音仿佛來自天際,像從雲縫間擠下來一樣。是誰在冷笑?誰在冷笑?他大叫一聲,終於從夢中掙了出來。他發現眼前站著一個政府官員,就是前幾天告訴他有開放商看起了他稻田的人。那政府官員笑眯眯地問他,田七爺,你考慮好了嗎?
癩蛤蟆挨一鵝卵石
【釋義】挺住一股勁。指受到打擊後,明知不行也要堅持
【事件】強子一翻身,忽然感到身下壓著個軟軟的東西,像是個錢包。他趕緊翻起來,卻原來是隻癩蛤蟆。強子臉上有些發麻。小時候在鄉下,他經常割豬草,手伸向一片茂盛的草叢,一不小心就撈到個軟軟的東西。癩蛤蟆從隱瞞的地方鑽出來,叉開四肢拱起身子奮力往前爬。不過,癩蛤蟆的速度顯然太慢,不管它費多大勁,似乎都隻在原地打轉。一個小土堆的阻礙也能掀它個四腳朝天。遇上坎子,它會土坷垃一般翻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