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越說越沒底氣，說到最後還給自己說笑了，自己就是個榆木腦袋，都看出這兩人非同尋常了還上趕子找死。
城中人最是信奉益水真神，而鬼貓和小八則是天底下最不誠信的教徒。家園被毀，被驅趕，有的父母身亡，有的下落不明。但比起這些更令人絕望的是曾經善良的阿婆阿公，身邊的鄉親們，被利益驅使被尖刀威脅，她們成為了黑暗中的一環。
害別人自己就能衣食無憂的活下來，最開始誰也不願意做，可是這裏有去無回，你不害別人你就得死，當饑餓超過三天，再有良知的人也會開始動搖。
當饑餓超過五天，讓你再選一次，幾乎所有人都會走上這條不歸路。
人們從剛開始的惴惴不安，心存愧疚到最後的坦蕩熱切，這幾年的時光足以改變所有人。
他們相互競爭又格外團結，不允許任何外人解開這場騙局。
小八從出生起就認定益水真君是墮神，因為它隻會創造苦難從不憐憫眾生。
他們偷偷塗掉神像，偷吃貢品，在神靈麵前出言不遜，卻又在大供奉到來時蜷縮在角落，維護那點僅剩的生存的機會。
“不要喝這裏的水，他們帶的水都下了致幻的藥，隻要喝一點就會讓人變得遲鈍。”
“那你們喝的是什麼？”
“下雪的時候吃點雪，我們也不怎麼渴，很少喝水。”
遲暮把想問的都問完了，對著兩人一通威脅，最後讓兩人離開，並約好明早大祭司來的時候帶她見見他的夥伴。
兩人翻窗戶出來時還是一臉懵，就這麼放他倆走了？
“貓哥，你說他倆到底是不是真的神仙。咱們是不是能走出這了。”小八滿臉好奇的發問。
很奇怪，這幾年貓哥有好幾次想要帶他離開，可惜他們嚐試了那麼多次都走不出去，他們在雪色中失去方向，最後又轉了回來。
他們在拓鄴城就像是流浪狗一樣，無家可歸，無處可去。幸好這幾年的冬日越來越暖和了，隻要和貓哥他們靠在一起，自己也不冷了。
“不知道，要是我們出不去就一直在一起，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伸手，給你個饅頭，”
小八驚喜的接過饅頭，對著貓哥露出了星星眼。不太幹淨的小手把不大的饅頭一分為二，又遞回一半。貓哥也沒矯情順手接過，嗷嗚的咬了一大口。
“啊，貓哥你真好，這是在哪拿的。”
“剛才在神像前順來的。”
“啊？那明天神仙會不會責罰我們呀。”
“笨蛋，神仙又不用吃飯，給咱倆吃點怎麼了。”
“有道理...不愧是貓哥,可是你怎麼知道神仙不用吃飯呀。”
少年塞了滿嘴食物，含糊不清地說：“我就是知道......”
“騙子，哎！別搶我最後一口！”
兩人踩著月光往回趕，時不時發出歡笑聲，可惜吃進去的饅頭從身體中劃過，落在回去的路上，風雪再次到來，掩蓋著這座圍城的秘密。
一夜淺眠，第二日微微晨光升起時，遲暮和綃兩人就出了門，出去時老嫗笑盈盈地告訴二人，一會見到大供奉不用緊張。大供奉隻是看著嚴肅，實際上心腸很好的。
心腸好，因為每次獎賞下來又多又快。
“不過，見到大供奉時可不能再帶著鬥笠了。公子還是早早摘了吧。”摘下來看看資色夠不夠用來參選聖君，萬一選上了給的東西更多。
遲暮抿嘴一笑：“他臉上破了相，怕嚇到大家才不肯摘下鬥笠。”
老嫗一聽露出一臉遺憾的表情，真是可惜呀，這得少賺不少呢。
兩人並肩走出去，出了小院沒走兩步便看到了裴府的手下喚竹，裴家的手下訓練有素，知道不在任務中飲用來曆不明的水但遲暮還是吩咐了一聲，以免有人中招。
等幾人到達雕像那發現已經沒什麼地方了，小八及時發現她們，將幾人帶到了暗處，貓哥和他的小夥伴們也在那，一共有五個孩子。
還來不及介紹城門外就來了一大批人，這群人統一戴著黑色麵具，走在最前方的人穿了一身戴著羽毛的袍子，穿的像個鳥人，手中拿著權杖，走起路來格外張揚。
【遲暮：裝逼怪。】
【零零一：宿主說得對！】
【遲暮：以後就叫他鳥人了】
鳥人還沒走到人群中央就有人信徒抱住了她的腿，新來的信徒大吸了一口氣，覺得大祭司一定會怪罪，沒想到大祭司將這位信徒扶起，一旁的黑麵具問她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