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又一道的催命符響起,嘉禾帝已經控製不住顫抖的雙腿。
“一國之君竟毫無骨氣,我若是你,就算是從這高台跳下去也不會死在敵人的劍刃之下。”諷刺的話語沒被這晚風吹散。全進了女人的耳中。
遲暮走上前來,銀槍咄咄逼人。“還在想有人能來救你?你最器重的國師早死在南海之中,屍骨無存。對了你若是死了也有她一半功勞,想想她給你熏得那些香,吃的那些藥,日日夜夜加重你的病情,你現在還覺得她是忠臣嗎?”
“這不可能!我一心為國,自有忠臣跟隨。”怒氣壓過了恐懼,她死死盯著遲暮,一隻手搭在牆麵上,借力起身。她挺直腰板,雙手扶住代表著權利的王冠,夜風吹過外袍上的鳳凰正欲展翅。
“朕乃雲曲國第七代帝王,聞晟。朕誓死不去冠冕。生當同竹節,死亦有風骨。死在你這等宵小之徒的手裏,我才是真的愧對於列祖列宗。”說著她亦步亦趨的走向高台之上。
忽雷聲陣陣,沉默了一晚上的雷雲,終於在這一刻爆發。
“轟隆!”狂風拂麵,暴雨將至。
嘉禾帝站在牆上,張開雙臂,高聲呼喊:“今我被逼上絕路,愧對列祖列宗!望天佑我雲曲,不死我氣節!”
隨著一聲淒厲哀嚎響徹整個皇宮,驚起一片烏鴉飛鳥,隨後暴雨如注,一代君王至此落幕。
遲暮淋了雨,平日裏飛舞的發絲貼在臉上,本該是略顯狼狽,但當配上那張美的張揚豔絕的臉,狼狽也變成了灑脫,旺盛的生命力好似不斷攀岩生長的淩霄花,惹人仰望欣賞。
遲暮快步走到宮殿之內,紅牆之內,小魚乖巧的站在那等她,有些人你的美麗就是這樣,即便外麵是腥風血雨生死危機,他往這一站周身氣質如水墨丹青,看人時溫雅恬靜。
看他這副樣子,遲暮勾起嘴角,走上前:“來仙子魚,香一個。”接著單手捏住他白嫩的下巴,小魚配合的俯下身親吻。
明明已經親過很多次,但綃看著她的神態動作,還是忍不住從雙頰一路紅到耳尖。
遲暮在他的臉頰輕啄一口,心中那點陰鬱早已消散,看著下的起煙的大雨,又抬頭看向自家小魚:“讓你做氣氛組營造點氛圍,誰讓你把雨下的這麼大,淋我一身。”
小魚低著頭溫聲細語地說:“不是故意的。”
這雨早就該下了,為了不破壞計劃他控製了降雨的時間,可這麼大片的烏雲,也不可能下起纏纏綿綿的小雨呀。
“下次注意。”遲暮挑眉,口氣嚴肅,實際上卻無任何責怪之意。
綃知道她的意思,佯裝自己犯下了很大的錯,連連點頭答應。
除掉嘉禾帝她是鑽了天道的空子,她自己不跳下去她還真不能把人殺死,否則天道反噬怎麼都是個麻煩事。
不過她殺不了也可以讓喚竹她們殺,隻要是普通人就行。
“累嗎?”遲暮貼心的詢問。
小魚覺得有些好笑,他來到京都後幾乎沒做什麼,遇見北部軍隊時,他有著益水真神的名號,當個吉祥物就行。到皇宮中帶隊的幾乎都是裴家侍衛長,他都認識。
那些人一看是自家大人的心肝兒,主動替他清理前路,大家都做到這個程度了,他又怎麼會累呢。
仙子魚先是搖搖頭,笑著看眼前人,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捧起她的臉:“暮,我覺得你更需要休息。”
遲暮望著那雙金眸滿意至極,她也搖搖頭:“我還有很多事要做。要跟著我,還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綃堅定地打斷:“跟著你。”
“暮,以後不必問這種問題。”天高路遠,他生死相隨。
“好。”遲暮眉眼露笑自然地牽起小魚的手,兩人十指相扣,就這樣向前走,親密無間。
北部的號角於宮門前響徹雲霄,宮中的異族全部清除幹淨,十二城的戰士們也以清掃的形式不斷的向皇宮附近聚攏。
聞語那邊情況有些慘烈,翠竹傷的有些嚴重,聞語衝出來為她擋了南疆人的一鞭子,所幸寒竹帶人及時趕到,沒出大事。
喚竹也已經取下了敵將的頭顱,可能是今日嗜血殺得太過,整個人像醉了一樣,暈暈乎乎。
清掃戰場之時綃突然想起,這裏還關著死對頭的後代,名字叫做郗。當他來到水牢卻發現隻剩下個障眼法,真正的郗已經被人帶走了。
綃皺了皺眉,倒也沒過多憂慮,沒死也翻不起多大風浪。
如今的京都快成一片廢墟,遲暮幹脆就在皇宮落腳,不然也沒什麼幹淨的地方住。她確實很累了,用著人類的身體連軸轉,到底是支撐不住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