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隋穗第二次一個人來一醫,上回一個人是來找坐診的渠意。
外麵很冷,還沒徹底進入冬天,樹上的殘葉都要落光了,光禿禿的,又要等到來年才能出新芽。
隋穗把羽絨服裏麵的高領毛衣豎起來遮住下巴擋風。
醫院什麼時候人都多,他不太熟悉自己在醫院穿梭,隻能按照記憶力之前的路線朝林教授的辦公室裏去。
他一步一望的看指示牌,路過茶水間時聞到一股中藥味,還聽到了一道熟悉的溫和的女聲。
“我看過您父親的片子,不過不是從您那兒,您應該和渠意認識吧?”
但這一句話讓他不由得停住腳步,他沒有退回去,而是藏在人群裏往裏麵看了眼。
——是穗知和一個有些上了年紀的女人。
隋穗記得她,是上次他來醫院找渠意時和他們一起吃飯的人。
是林教授,林教授認識他,也知道他和渠意認識,也應該是知道穗知認識渠意的。
穗知點頭說:“認識,我家小孩兒現在住在渠意家。”
“哦,難怪,我老是看渠意帶著個小孩兒,你家小孩兒我也熟悉,常在醫院住,隻是沒怎麼見過。”林教授笑了笑,接了杯熱水泡中藥。
等中藥煮開的空檔,林教授言歸正傳。
“我之前也隻看過一片子,是渠意發給我的,照你說的話,就是你父親剛回國的那段時間。”
“對,我叫渠意瞞著我家小孩兒,你知道我家小孩兒身體比不好,我爸爸的身體狀況都是沒讓他知道……”
“這我懂。”林教授點頭,有些語重心長,“但是現在你確定還要瞞嗎?”
她看著穗知:“老爺子的狀況已經快速惡化了,開始嘔血之後就是沒有多少日子了。”
好冷,醫院裏都是陰冷陰冷的,隋穗冷到發抖,手腳都動不了,腦子裏嗡嗡作響,但還是能聽清楚茶水間兩人傳來的對話。
“……還,還剩多少?”
“最多三個月。”
林教授歎氣,她麵相溫柔和善,說出的話卻極為殘忍,像利刃刀鋒一般剜心。
“也說不準,或許是馬上,你父親已經出現昏迷狀態了,今天晚上準備進重症。”
穗知也震住了,她知道大概不行了,但想過會這麼快,一時間也難以接受。
穗知還想說什麼,忽然被手機鈴聲打斷,她緩過神來之後開始在包裏撈手機,接通之後那邊傳來隋亭有些急迫的詢問聲。
可還沒等她回答,隋亭在來找穗知的路上看到了站在旁邊的隋穗。
“歲,歲歲……”
“歲歲?”穗知聽見聲音從話筒裏邊傳出來,她想到什麼似的開始慌張,來不及跟林教授打招呼,幾步離開了茶水間。
就在離茶水間幾步遠的距離,穗知看到了隋穗。
隋穗垂著頭,身上已經沒有顫抖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在麵對突發情況時,隋穗把很多事情都想好了,甚至茅塞頓開一般冷靜了下來。
要是忽略他猩紅布滿血絲的瞳仁的話。
“歲歲,這,你怎麼突然來醫院了?身體不舒服了?渠意沒跟你一起嗎?渠意沒跟我說你生病了啊?”穗知一大段著急的詢問出來,直接給隋穗當頭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