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死了(1 / 1)

805的病房裏站滿了人,進門正對麵是病房的窗戶,左手邊是病床,第一個病床靠牆邊,床上躺著一個渾身插滿管子的青年男性。

“楊誌偉,男,28歲,通知家屬吧,你們這裏有沒有死者的家屬?”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醫生麵無表情的拿著床頭的病曆本說著。

無人應答。隻有醫生身邊的小護士用顫抖的聲音小聲的回答:“好”。

醫生放下病曆本轉頭就走向了門外,小護士緊跟其後,他們好像早就習慣了這些生離死別,就算傾盡全身醫術也搶救不回來麵前的這個人,而這位護士應該是剛畢業不久的實習生,一邊往門外走去,又一邊一遍遍的應著醫生的話“好,好,好”,像是上了發條的小機器人。

病房裏站的人也很奇怪,來的人看到醫生宣布死者已故的消息也沒有歇斯底裏的哭聲,基本都是瞪著眼睛看著,一直看著,與其說是看著不如說是一直盯著病床上的人,仿佛不一會兒這個人就能睡醒,過了幾分鍾左右,有個女生才慢慢的發出了哭聲,但也沒有痛哭流涕,隻是抽泣住了,其他的男男女女也隻是呆若木雞的站著,或是安慰她拍拍女生的肩膀。

這時候剛剛走出去的小護士又回來了,推開門問:“你們哪位有楊誌偉家人的聯係方式嗎?”

又是一陣鴉雀無聲。

“那我隻能先通知警方過來確認死者身份聯係家屬了。”護士根本看不出來這些人到底誰是楊誌偉的朋友、發小或是死黨,隻是一群一問三不知的狐朋狗友罷了,就默默走出了房間去聯係警察幫忙找死者的家人。

醫院附近的警察局辦事效率還是挺高的,沒多久警察就到了病房。

“你們誰是楊誌偉的朋友?知不知道他是哪裏人?楊誌偉本人住在哪裏?”

病房裏的麵麵相覷了半天,一個滿頭金色頭發很瘦的男生膽怯的說:“昨天下午剛黑天的時候...我們一起去酒店打牌了,開房的時候刷過身份證,應該還在他身上的,你們要麼翻一下,我真不知道他家具體是哪裏的,也不知道他家人的聯係方式......”。

“死者的死因是什麼?”警察低頭小聲問護士。

“艾...艾滋病引發的並發症...身體裏好多器官都衰竭了...”護士雙手抱著病曆本,手指緊張的摳著上麵的夾子低頭小聲斷斷續續的說。

“據我們了解現在這個病不至於致死吧,藥物不是可以延緩病情輕重嗎?何況他這麼年輕,知道自己得這個病是應該配合治療的,怎麼可能突然因為這個病就救治不了了呢?”

“這個...我不清楚呀...您可以去問下我們王醫生,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小護士被來的警察問的膽戰心驚,她並不是在隱瞞什麼,隻是因為這是她實習的第一周,就碰到了一個死在她麵前的人,還是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男生,不自覺地就帶入了自己身邊的朋友,救死扶傷的助人情愫在她感性的認知裏,也隻是變成了無可奈何的生與死。

“好的,謝謝你的配合。”警察一說完這句話給身邊的輔警一個眼神,指了一下楊誌偉方向,輔警點頭示意,熟練的戴上手套在死者身上翻著。

“找到了,趙哥。”輔警把身份證遞交到了趙警官手裏,趙警官看完後,立馬讓輔警聯係當地派出所幫忙通知楊誌偉的父母。

憑借幾十年的從警經驗,趙警官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又說不出來,按理說這麼年輕的年紀,得了這個病應該積極配合治療,怎麼突然就因為這個病救治不了呢?是楊誌偉身無分文不能支付大額的治療費用?還是明知道這個病根治不了幹脆就放棄了呢?難道是因為知道自己無藥可救了,要傳染給更多的人?不不不,趙警官心裏告訴自己不能把人想得太陰謀論,或許他也是有苦衷的呢?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得這個病了呢?還是先留下記錄吧。

“來,留一下你們的信息,留完信息沒事的就可以走了,你先來吧,對,就你,後麵的依次站好啊,留完信息的才可以離開,小劉,把門關下,做完一個記錄,放一個離開。”趙警官指了指剛才的金發男生,示意讓他第一個錄信息。

輔警小劉站到了門旁邊,另一名警察拿出紙和筆記錄:“姓名”?

“王一”金發男生回答。

“電話?”

“132****2384”

麵對一個個的問詢結束,窗外已經從白天過渡到了黃昏,站在門口正好能看到這座城市的太陽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