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在城郊,爸爸所在的醫院卻在城中心。裴淺腦子一團糊,總被誇聰明的她卻在這一刻知道了無助的體會。裴淺的腿機械的向前跑著,到了校門口,寬闊的高速公路上,卻看不見一輛出租車。馬路邊的路燈,也沒有打開,通向城中心的路是一片漆黑。
她該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跑著跑著,眼淚,不自覺從眼眶中流了出來。這是她第一次體會到失去的感覺。裴淺無助地抱著頭蹲下身來。雨也慢慢的變大,打在她的身上,秋雨是如此的淒涼,是如此的冷。
突然,一輛摩托車在他麵前停下。裴淺抬頭,卻是看見,黑色帽子,黑色口罩下,不明神情的男子。裴淺害怕了,慌忙站起身來,不顧一切地撒腿就跑。但那車很快又開到了她的麵前。
“你是誰?你要幹什麼?”裴淺的聲音越發虛弱,透露著一絲絲絕望,裴淺似乎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下場。
隻聽見那個男人一聲歎息:“是我,不要害怕,楊詞晟。”裴淺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求求你,救救我,送我去醫院,楊警官……”
“上車!”沒有一點點猶豫,裴淺連雨衣都顧不上穿,緊緊抓著摩托車後座,在疾馳的摩托車上,消失在夜色中。
夜晚的道路很安靜,人煙稀少,十幾分鍾的路六分鍾就到了,裴淺等不及讓楊詞晟停穩, 急匆匆地把屁股往後移,由於慣性一屁股摔在地上。裴淺顧不上屁股的疼痛,快速爬起來,衝上電梯,直衝十三樓。
從未覺得一分鍾的電梯是如此漫長,裴淺驕傲地仰著頭,瞪大了雙眼,不讓眼淚掉下來,她害怕電梯門一打開,媽媽看見自己會更加擔心,她狠狠給自己一巴掌,“別哭。”
“咚—”,一開門人群擁擠,外婆,外公,小姨,姨夫,叔叔,表弟都來了,裴淺狠狠地咬著下嘴唇,開口問:“我爸怎麼了?”
她看見媽媽在角落的鐵凳子上坐著,頭低著,不說話,裴淺轉過身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沒事,腎結石,手術也快做好了。”裴淺不知道嚴不嚴重,她對病情沒有概念,她活了十八年甚至不會到醫院掛號,不敢一個人看診。裴淺隻知道,這麼多人圍在手術室,那爸爸一定很嚴重。
很快,醫生推門出來,讓裴淺媽媽進去看看,直到醫生說無礙,裴淺心裏的那塊石頭才狠狠落地。
爸爸被推了出來,戴著黑色的針織帽,那頂帽子,還是3年前裴淺給他買的父親節禮物。他的臉水腫的像塊饅頭,按壓下去久久回彈不了,裴淺注意到他頭間生出的白發,不知不覺間,爸爸已經這麼老了。
裴淺被媽媽趕了回去,怕耽誤明天的上課。她無神地在醫院大廳走著,身上濕透的衣服讓她透骨的冷,走出大廳,雨還是這麼肆無忌憚地下著,裴淺找到一個角落,把頭埋進腿間,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