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楚荊之突然冊封楚菡的事情,沐懷梔雖然有些驚訝,但並未過多深究。
總歸他有自己的考量。
見多了楚荊之各種戀愛腦操作,她甚至開玩笑地跟他說,該不會是他不想當這個皇帝了,想跟她一起走,所以隨便抓個繼承人,早早推卸包袱吧?
不負眾望,楚荊之……他點了點頭。
沐懷梔:……好的,這很楚嬌嬌。
她就不該對這個戀愛腦抱有什麼幻想。
沐懷梔嘴角抽了抽,定睛再圍觀欣賞那曾經猶如鬼片現場,現在卻被修繕得和許願池一樣華麗的枯井,默默給楚荊之豎了個大拇指。
【這都能給修成紀念景點,牛還是你牛!】
“畢竟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對我來說,有非同尋常的意義。”楚荊之並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浮誇。
沐懷梔回想了一下他們初遇的場景,表情一言難盡,並不覺得那場景有多浪漫。
相反,那畫風相當鬼畜。
那時候她穿成皇宮裏的宮女,不知道被誰暗害後扔進了冷宮的古井裏。
那麼深的古井,她自己又爬不出來,隻能大聲呼救。
幸虧當時是白天,楚荊之又碰巧經過,不然真沒別人敢救她,不把井填了才怪。
也就是楚荊之這個厭世批,不僅不怕她是妖魔鬼怪,還巴不得她要害他,大膽地讓她靠近自己。
後來她慣例抱大腿,靠楚荊之幫忙找出害死原身的凶手,就一直留在他身邊當貼身侍女。
直到曖昧叢生,又突逢意外,生離死別。
在沐懷梔出神時,楚荊之從後攬住她,輕聲問道。
“梔梔,能不走嗎?”
沐懷梔回神,微微搖頭。
“我得回去了。”
楚荊之又問。
“那能帶我走嗎?”
他將下頜擱在她肩頭,神色幽深莫測。
沐懷梔沉默片刻,隻是道。
“抱歉。”
“楚嬌嬌,我——”
楚荊之並不意外她的回答,他似乎預判到她要說什麼,抬手覆上她唇瓣,不欲她繼續開口。
“沒關係,我會等你。”
“梔梔,你不用勸,我不會放棄的。”
他又將手臂攬得緊了些。
“我會一直在承國等你。”
“你要記得來看我。”
【那麼多次任務,以係統的尿性,不可能沒有楚嬌嬌的份,再來承國幾趟應該沒問題。】
這麼想著,沐懷梔點頭應承下來。
複而道。
“楚嬌嬌,我走了。”
楚荊之從喉間嗯了一聲,一瞬不瞬盯著懷中身影。
可哪怕他盯得再緊,片刻都不曾眨眼,她還是在他視線下憑空消失。
無跡可尋。
他下意識地伸手,卻什麼都沒抓到,隻有一縷風從指縫溜走。
他仰起頭,秋色澄明清爽,日光泛著寡淡的冷,刮過眼角,留下刀刻般的豔紅。
在那些文人騷客筆下,秋日,似乎總是伴著離愁。
楚荊之不喜歡舞文弄墨,但這下,竟也體味出詩意裏綿綿不絕,抽刀斷水的愁苦。
喉舌是苦澀的,眼淚是苦澀的,脈管裏奔流的血液也是苦澀的。
艱澀地揚起唇,那笑容更苦。
若有一日,神明欲返九重天。
他會藏起她的羽衣,卑鄙地留下她嗎?
如無數次詰問。
不會。
他放過狠話,說過狂言,不止一次賭過誓——他要留下她!
可到頭來,捫心自問,終究不忍她難過。
苦者,唯我一人即可。
他會等她。
若是等不到。
便去尋她。
尋仙問道,求神拜佛,傾盡一生,也要去尋她。
他斂眸。
似有水聲墜落。
迸濺破碎,滋潤石板青苔。
……
“沐姐姐呢?”
“她回祁國去了。”
楚菡臉色失落,又忍不住疑惑問。
“你為什麼要收養我?”
“梔梔很喜歡你。”楚荊之道,“有你在,她說不定願意多來看我幾次。”
這個“真千金”能讓係統發布一次任務,未免就沒有第二次。
“就因為這?”
這是不是太草率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