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2 / 3)

她學精了,令他刮目相看,不過也因此愈發不好糊弄了。他慢吞吞哦了聲,“好像露過一點口風……”

她撲了過來,一下將他撲倒,故作凶狠地磨磨牙,“你心裏有話怎麼不同我直說?我是那種不體諒郎君的人麼?你圈禁太後,我知道是為我,可外人看來大逆不道。太後的心腹都被你殺了個幹淨,也夠了。我如今懷了身孕,要為菡萏積德行善,你做得很對,我一點都不怪你。”

“可是真的?”他對她的善解人意感激涕零,“太後待你苛刻,我怕你積怨深。要不是她將你關進永巷,我們不會分離,你也不會吃那麼多苦。再說那時我委實氣得厲害,她將貴妃放在床上,我竟把她當你,害我惡心了好久……”

“你同貴妃親熱了麼?”她覺得不太對勁,“否則怎麼會惡心?”

他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忙道:“我就抱了一下,恨不得把手臂砍下來,再沒別的了。”

她居高臨下審視他,“沒說假話?”

他咽了口唾沫,“朕從來不說假話。”

一點笑意從唇角流淌出來,她說好,“我信你。”

他驀地翻身起來,將她壓在低下,“明日冊立皇後,封高斐為茂國公,郭太後為安國夫人。賜斐襲衣玉帶、黃金鞍勒馬、金器千兩銀器萬兩,你看可好?”

她蓋住了臉,露出上揚的紅唇,嬌俏的樣子令他心浮氣躁。他在她光致的頸項上親了幾口,“我正批閱奏疏,你來勾人魂魄作甚?”

“心不正,眼不正,看見的東西也都不正。”她分開手指,從指縫裏偷覷他,“我來同你正經議事,官家就做出不堪入目的事來。”

他邪肆一笑,“你正經議事?上來就趴在我身上?自己不端,還指責我不堪入目?”

她笑得縮作一團,“那些內人也真是,見我來偏殿,竟都退出去了。”

“有眼色,回頭都有賞。”他的手慢慢撩起她的裙裾,在那肉嘟嘟的臀上輕撫,“我適才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你猜我在想什麼?”

她被他盤弄得氣喘籲籲,“定是些不潔的東西。”

他笑了笑,“我在算哪天坐的胎,三個月應該已經滿了。”

她詫然,“果真滿了?”

他開始耐心親吻她,吻一下,分開端詳她的臉,然後鼻尖相抵,唇與唇若即若離。

她羞怯,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探下去,解他衣上玉帶。他貼著她的唇囈語,“我會輕輕的……”

“嗯,輕輕的……”

至於後來輕不輕,那段記憶一片空白,反正想不起來了。

次日臨朝,事先得今上暗示的通議大夫出列,雙手獻上了奏疏,朗聲道:“今戰事大捷,天下歸心,然後位懸空,有違祖製。李氏恩遇無雙,有衝敏之識,淑慎之行。臣啟陛下,複立李氏,以安天下。”

一石激起千層浪,朝中眾臣竊竊私語,有過半的人反對,理由很簡單,李氏多次走失,失德敗行,難以統禦後宮。當然也有極力讚成的,謂李後堅韌忠貞,道洽紫庭,順便也將今上的情深意重盛讚了一番。

紫宸殿裏爭執不下,那些養尊處優的官員們打起嘴仗來誰也不輸誰。正難分高下時,殿門上忽來一人,姿容豔麗,著褘衣,盛裝入大殿內,眾臣登時噤了聲,麵麵相覷。

她倒是很平和的樣子,掃視眾人,笑道:“諸臣對複立我一事多有疑義,今日我來,有幾句話要當麵同諸位說。我與官家結縭,是為聯姻。如今大鉞滅綏,正值兩國相融之際,複立綏國公主,難道不是對綏人最大的誠意麼?太祖皇帝開國之時,尚對降軍諸多禮遇,我乃陛下親冊正宮,無端廢黜,複立,有何不可?”

比方說一個人壞話,絕沒有當麵口沫橫飛的道理,她這樣先發製人,打了眾臣一個措手不及。又是嗡嗡的一陣議論,禦座上的人挑起胸前垂掛的組纓,若不是離得遠,簡直可以看見他眼中春風十裏。他說:“朕複立李氏,不為私情,隻為天下蒼生。李氏體仁則厚,履禮維純,又為朕孕育皇嗣,勞苦功高。眾卿休再議,再議則觸犯天威,倒不如議一議如何減免稅賦,如何擴建宮苑。立後的事,今日就定下了,國不可一日無君,後位懸空也是同樣道理。”

他才說完,內侍殿頭又立在殿門上通稟,高呼太後至。穠華愣了下,心裏隱隱有些憤懣,看來作梗的又來了,這位可比臣工難弄得多。

太後臉上沒有笑意,被慢待了那麼久,每個眼神每個表情都散發出敵對情緒來,隻說且慢,“茲事體大,如何這樣草率便定下了?老身冒著再被圈禁的危險,也要勸陛下一勸。李氏通外男,逃出禁中一月有餘,據說懷了皇嗣,老身聽來,滑天下之大稽。皇嗣乃是社稷根本,如何確定就是陛下子嗣?若要談孕期,陛下莫忘了,李氏被貶瑤華宮,隨烏戎奸細出逃,弄得滿城風雨。期間也有幾日與別的男人共處,清白與否,誰能作證?陛下如今要複立她,日後大位不明不白旁落,陛下南征北戰,豈不為他人作嫁衣裳?還請陛下三思,若聽得進勸導最好,聽不進,便將老身送入道觀,老身也當一當史上頭一位被貶的太後。”

殿上果然開始爭長論短,走失過的後宮女子冊封皇後,的確大大不妥。反對的朝臣有太後壯聲勢,複又鼎盛起來,穠華心裏糾結,那次逃亡失敗後,她身上的宮砂還在,這點官家是知道的。可畢竟是私密的事,大庭廣眾下說出來終歸不好。自己倒還罷了,官家是君王,折了他的顏麵,豈不讓眾臣笑話麼!

太後卻是不管的,她一心阻止這場冊封,根本不為任何人考慮。禦座上的至尊心裏澄澈如鏡,母子間的情義不知從何時起蕩然無存了,著實叫人痛心。他隻抱定一個宗旨,什麼都是題外話,他就是要給心愛的人應有的位分,刀山火海他也敢行。他站起身,立於王座前,朗聲道:“朕與李氏大婚,婚後半年並未圓房。李氏依附於朕時,清白與否,朕最知道,太後莫要緊抓這個不放。李氏被劫二十餘日,朕尋回她時,她差不多已有兩個月身孕了,所以皇嗣是朕的骨肉,這點毋庸置疑,朕不容許有人詆毀皇嗣,更容不得有人汙蔑李氏。太後是朕的母親,難道不為朕有後感到高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