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轟鳴,大雨滂沱,暴風吹得木頭房屋發出顫抖,仿佛隨時都要坍塌般,八重櫻失魂落魄的坐在走廊,摻著水珠的冷風打在她臉上,將那頭櫻粉長發吹得淩亂。
她抬眸望向走廊盡頭敞開的大門,雨水如瀑般傾瀉,所有的事物都被水花衝的朦朦朧朧,天空厚實的烏雲中雷電翻湧,似是象征著不祥即將到來。
已經是第二天,儀式開始的日子。
昨夜八重櫻就在這裏度過,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伴隨著凜的抽泣聲而麻木,到最後小女孩大概是哭累了,就著痛苦入眠,而巫女依舊坐在這。
這是件可笑的事情,守護不了妹妹的腿,更守護不了她的未來,待在這就像是為死刑犯人送上最後一程。
令人窒息的悶感在走廊彌漫,八重櫻看向摔在地麵的靈刀,她始終沒有勇氣將其拿起。
巫女潰散的眸子隨著身影到來勉強聚焦,八重一心帶著兩位村民走進來,淋濕的臉顯得狼狽,卻有肉眼可見的狂熱。
“你們……”八重櫻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父親從身邊路過時,她嚐試伸手去抓,但是落空。
房門打開,緊接著熟睡中的凜便被抱了出來,可笑的是,現在八重一心才表現得像個父親,舉動輕柔生怕將女兒吵醒。
他揮手示意,兩位村民立即打開傘將凜遮在其中。
八重一心離開前低聲朝著大女兒說:“供奉神明必須要懷揣敬意,這樣的場景按道理巫女必須出現,但如果忍受不了,待在這也好。”
八重櫻朝著凜痛苦睡顏的臉伸出手,無法觸及,一切都在遠離她,往後的日子亦不會再擁有。
那所謂的責任和村民生命在父親的口中擴大,沉沉的壓在巫女身上,蓋過了她曾經的信念和誓言。
不知從何起八重櫻早就不是為自己而活,才會在抉擇時怯懦。
踏水聲漸行漸遠,偌大的房間隻剩八重櫻一人。她愣愣的坐在那很久,隨後顫抖地伸手去拿刀,踉蹌起身。
痛苦從無數的記憶中生出,交織纏繞緊巫女的身體。不甘心就這樣放棄掉凜,可事到如今還能夠求助誰呢?她想起了神社裏的兩位外來者。
但令人絕望的是,八重櫻在趕到東側時房間早已經空蕩蕩,整齊堆疊的被褥,整潔的地板,就像從未有人來過。
於是乎,巫女心底最後的閃動的火苗也被掐滅。連她本人都放棄凜,誰還能幫她,大概沈芙和符華也不屑於留在這和她再見麵。
八重櫻走進滂沱大雨裏,狼狽地向山下進行儀式的廣場走去。
如今的八重村岌岌可危,村民都處於即將餓死的邊緣,不過供奉神明的儀式舉辦起來仍然盛大。
似乎是認定了今天過後災難也會隨之結束,村民們都把最好的事物獻上來,人們充滿整個廣場,甚至還有人把傷員帶過來,覺得儀式結束,快要病死的人也會複蘇。
交談聲、哀鳴聲都被大雨砸碎浸進土地裏消失不見。
這是場肅穆且宏大的儀式,廣場中央的位置,那棵還未綻放的櫻樹拉起遮雨布,十字架豎立,小女孩的手被綁在上麵,看起來像是受難的耶穌。
八重一心作為主持,站在凜的身邊,袖口裏藏著鋒利短刀。
此時小女孩已經蘇醒,轟鳴的雨聲模糊她的聲音,隱約可見她張口說著些什麼,奮力的搖頭和掙紮,最後沒能起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