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金色的餘暉落在荒原的盡頭,像是有由光構築成的鴿群振翅翱翔,披著璀璨的羽翼將黑暗驅離。
童話屋的廣播響起悠揚的樂聲,孩子們的日常生活都被做了計劃表,在規定的時間裏他們需要醒來、將被子堆疊整齊,然後再離開房間聚集在一起。
擔任護工的科研人員會貼心的詢問每個人的狀況,待到點名結束,所有人又會進入下一個階段,洗漱,然後是吃早餐。
愛茵思考過這樣的生活對孩子們來說會不會太過機械,這樣的方式培養出來的,更大概率會是任人擺布的木偶。
以她的本心自然想要無家可歸的孩子能過上更好的生活,她想見到的是性格鮮明快樂的孩子,並非機械且規律的機器。
可改變的想法永遠隻停留於腦海,女人清楚這些孩子出現在研究所的原因,為了開發出近似第二律者跨越空間屏障的能力,在可控範圍內不惜任何代價。
她的導師所給出的原話就是如此。
其中暗含的陰暗和殘酷不言而喻。既然是實驗必然需要素材,因而損耗也在常理。
但拋去外界對她的洗腦,愛茵從本質上舍不得傷害孩子們。
所以她打造了童話屋,以不讓任何人感受傷痛的方式進行實驗;盡可能了解每個人的內心,抹去他們在原本實驗室遭受的折磨。
也僅限於此,女人能夠掌權研究所是因為上層對她抱有期望,愛茵在這一領域的成果因她的心慈手軟,遲遲得不到更龐大的回報。
她需要讓上層知道自己仍在努力,因此才不會被奪權,能在研究所的寶藏區域繼續保護孩子們。
整個過程由愛茵親自帶領,受過傷的孩子們隻認同她一人,隻有在見到她時才會表露出孩童該有的情緒和笑顏。
部分年紀幼小的孩子甚至會喊愛茵“媽媽”,這讓年僅二十五歲尚未戀愛過的愛茵時常被喊得臉紅。
進餐有條不紊的舉行,偶爾會有幾個活潑的孩子活躍氣氛,愛茵滿意的目光掠過,而後定格在餐桌最深處刻意和人群拉開距離的小女孩。
希兒.芙樂艾
愛茵記得這個孩子的名字,又是一個深陷自己世界的孤獨之人。
希兒很乖,也很安靜,純色潔白的連衣裙配著精致蒼白的麵頰看似像個大號的娃娃,她的唇瓣潤澤微微泛白,原本海洋般深邃蔚藍的眸子卻透著死海那樣毫無生氣的目光。
從早晨規定的聚會開始,小女孩就處於仿佛是失聲般的寂靜狀態,從沒有對愛茵的話做過回應。
其實從希兒入住童話屋開始,她就是這裏話最少的孩子。
從不會提任何意見,也不會對誰表露情緒,給予她、讓她所擁有的一切,小女孩根本不會重視,似乎這些事物對她可有可無。
這樣的心理狀態明顯有很嚴重的問題,希兒將自己從這個世界剝離了,她不在乎任何事情,沒有牽掛的小女孩大概連自己的生死都不在意。
以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希兒或許會在某天孤獨的走向滅亡。
愛茵曾嚐試過幫小女孩搭建起和世界連接的橋梁,可到了最後全部以失敗告終,曾經的實驗室對希兒的打擊太過沉重,以至於在小女孩心中留下永生難以磨滅的傷痕。
愛茵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折磨讓希兒變成這樣,當她調查起小女孩的資料時發現,希兒曾所在的A-17研究所已經在一場實驗爆炸中化作灰燼。
希兒是那場實驗唯一的幸存者,於是乎調查無從談起,找不到方法的愛茵隻能暫時將小女孩的心理問題擱置下來。
時間一天天的推移,始終保持這副狀態的希兒愈發讓人擔憂。
此刻的希兒正注視著自己的餐盤,四五種顏色的食材被廚師以技藝拚湊成卡通角色的大頭畫,但小女孩並不喜歡,她握著勺子一點點將厭惡吃的甜椒挑出來。
“新室友怎麼樣?”
女人柔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一隻手落在跟前張開,顏色繽紛的糖果從她的手中落下。
希兒愣了下,遲鈍的抬眸看向帶著淺淡笑容的愛茵,對視幾秒,她默默地低頭繼續挑出甜椒。
沒有受到回應的愛茵毫不尷尬,順勢坐在了希兒的對麵,“如果希兒多吃點蔬菜的話,身體才能更健康。”
“……不要。”小女孩低聲冷漠的回應她。
希兒並不聽取愛茵的意見,對她來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在其他孩童差不多吃完早餐的時間,小女孩才剛把甜椒全部挑出,然後小口的吃起已經冷掉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