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轟鳴,半空飄起零星小雨。

嘉臨城,寧王府。

倆男子在對弈,黑衣男子持白棋,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好看極了,隻是似乎有些心事,遲遲未落子。

“怎的心不在焉的”,另一男子察覺了他的情緒,開口詢問。

三月已過,天氣已然回暖 ,此人依舊用厚毯子蓋住雙腿 ,不時的揉捏,他的腿似乎不太如同常人一般。

“對不住,皇兄”,南宮夜回神,落子。

“可是為那立太子妃之事”

南宮夜點點頭,深吸一口氣,雙眉緊鎖。,冷然道:“父皇命我,待她回城之時,城門相迎。”

“父皇做事,向來難以參透,太子親迎,於理不合。”南宮瑾瞧著自家弟弟憂慮寫滿了臉,卻也無可奈何。

南宮夜:“太子選妃是大事,看來陛下對這位柳小姐倒是極為滿意,我倒是不介意這些,如果讓我去那千林峰接她,我也願意去,父皇不在意皇家的顏麵,我又何必在意?”。

南宮瑾聞言一驚,但也很快恢複了神情,隻道:“皇命難違,父皇說什麼去做便是,其餘之事,還待那位回來之後,在細細商討。”

南宮瑾做事向來規規矩矩,雖有疑問,不會多說,不會多做。

“臣弟明白”

兩人說話之間,手亦未停,一左一右 棋逢對手。

突見一道閃電劃亮了天空,一聲驚雷炸響,暴雨傾盆,像決堤的天河般下湧。轉眼間屋外已是一片漆黑。

南宮瑾被突如其來的雷聲一驚,正欲落子的雙手一抖,棋子落在了一個不是預想中的棋格。

“這雨下得真大,倒是嚇到了我”,說罷想要拿起失誤的棋子。

“皇兄,落子無悔啊”南宮夜製止了他。

南宮瑾失笑:“也罷,重新布局便是”。

南宮夜莞爾,執子而落,勝負以分。

南宮瑾收回手,開始整理棋盤,欲再來一局,這樣的雨天,閑來無事,對弈在合適不過。

與嘉臨城不同,有一處地方,今日倒是風和日暄。

三日期限已過,柳卿卿啟程回京。千塵閣眾人相送,依依不舍。

紀芸作為大師姐帶著眾人送別她,千塵閣的每一個人都來了,聲勢浩大。

不過有一個人卻沒到場。

“師傅沒來”,柳卿卿眼角蓄淚,楚楚可憐。

“他可能在哪裏看著呢,最舍不得的就是他了,昨晚已經道過別了,就不要再徒增傷感了。”紀芸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淚,拉起柳卿卿的手,向大門外走去。

“丞相派來的大部分人和馬車都上不了山,你隻能自己下山去,我會陪你下去,其他人就不去了”

“謝謝師姐”

兩人在數百人的注視下離開了,大門外,三日前出現在小路上的兩女一男已在那裏等候,見到柳卿卿出來,對她行禮過後便跟在身後。

千淩峰山高路坎坷,別人很難上去,也很少有人會去,所以隻有一條小道,馬車和大隊人馬是絕對上不去的。

一路上,紀芸與柳卿卿未曾說過一句話,後麵的三人也隻敢安靜的跟著。

山間小路隻聽見飛鳥私語,流水潺潺。

白須老人站在前幾日的崖邊亭上默默注視著,活了這麼多年,經曆過無數分別,老人原以為自己不會感傷,看來小看這個徒弟在自己心裏的重量了。老人微微皺眉。下山需要些時間,卻也很快便到了山下。山下有一個小鎮,很是熱鬧。

剛出山口,紀芸就一眼看見了那大隊人馬,好大的陣勢。領隊之人看到人下來便要過去,跟在柳卿卿身後的男人抬手製止了他,隨後帶著兩女子走過去,也在馬車旁等候。

紀芸放開抓著小師妹的手,轉身擁抱了她:“保重”,柳卿卿想要回抱之時,紀芸便結束了這個擁抱,繼而頭也不回的走了,就留下了這短短兩個字。

柳卿卿看著師姐離去,眼淚控製不住的掉落,她看著她的背影喚了一聲:“師姐”,沒有人答應了。

“小姐,我們走吧”,婢女走過來扶著自家小姐。看著小姐這副模樣,小侍女也不禁難過了起來。

“霜兒,你說,我還能再回到這裏來嗎?”

被叫霜兒的侍女不知道怎麼回答,隻好默不作聲。過了一會兒才敢開口:“小姐若是想,以後再來便是了”。

柳卿卿慢慢收住眼淚,一步一步走向馬車。

她知道,這一歸,便不能回頭了,想要再回來,幾乎不可能了。

如今已經不能後悔了,可不能哭哭啼啼的回去。決不能讓別人認為自己好欺負。

“柳元大哥,走吧”

黑衣男子聽見號令,翻身上馬,一揮手,整個隊伍動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