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忙道:“這是我族弟黃門侍郎曹純……子和,別顧虛禮了,列坐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事你但說無妨。”曹純倒是認識何進,躬身施禮道:“啟稟大將軍,萬歲昨晚已經晏駕了。”
眾人聞聽並沒有什麼反應,這會兒皇上死活誰都不放在心上了!
“皇上立何人為帝?”何進還沒問,袁紹搶先急急渴渴說了出來。
曹純雖是剛剛入仕的書生,腦子卻甚是靈便。當著何進這些人的麵,豈可說立了董侯劉協?他趕緊編了謊話:“萬歲臨終已決意立大皇子為帝,命大將軍您輔政,可是蹇碩一意孤行,要私自廢立占據朝堂。今日奸計泄露,他已經命人緊閉宮門,軟禁了皇後和大皇子。請大將軍速速救駕!”說罷掏出一紙帛書遞給曹操,“蹇碩已到長樂宮監禁皇後,這是他寫給十常侍趙忠的秘信,被大將軍同鄉的宦官郭勝截獲了。您快看看吧!”
曹操拿過信來要遞,又想起何進不識字,轉手遞到了王謙手裏。
王謙展開念道:“大將軍兄弟秉國專朝,今與天下黨人謀誅先帝左右,掃滅我曹。但以碩典禁兵,故且沉吟。今宜共閉上閣,急捕誅之……大將軍,蹇碩這是想串通十常侍,行當年王甫害竇武之舊事!”
何進不知所措,隻好看看袁紹。袁紹也不知該如何應對,猛然想起何顒經過前朝舊事,趕緊拱手道:“伯求兄,此時當如何處置?”
何顒把手一擺,冷笑道:“這等頑童伎倆莫要掛懷!蹇碩蠢賊不識時務,當年王甫、曹節有北軍之兵相助,如今兵權盡在大將軍之手。莫說十常侍不敢與他聯手,就是敢助紂為虐,這幫閹人舉著空頭的詔書又有何用?現在已經不是二十年前了。”
袁術又來了精神:“既然如此,提兵殺入皇宮,管他什麼蹇碩、郭勝,張讓、趙忠,都殺了才幹淨!”他這麼一嚷,那些何進提拔起來的武夫就跟著起哄。
“放肆!”袁紹再次喝止道,“為臣者豈可行此非常之事?”
袁術本與他這個庶出的哥哥有些離析,頂嘴道:“動不動就拿大道理來壓人,這又不是你的府。”
袁紹一陣臉紅,又不好當眾與他爭吵。
“哈哈哈……”一陣大笑聲打斷了諸人的議論,這與緊張的氣氛頗不協調。眾人一看,廳堂角上,田豐、蒯越、荀攸三個人正有說有笑。曹操忙問:“幾位高賢可有什麼辦法?”
荀攸樂嗬嗬道:“方才田元皓言道當有變數,這變數不是已經來了嗎?”眾人麵麵相覷。
蒯越見諸人不解,信步到曹純麵前:“子和賢弟,你言道禁宮已閉,何人助你逃出?”
“也是那宦官郭勝,他乃是南陽人士,與大將軍同鄉,便有意攀附大將軍,故而給我這封信,又幫我逃出來。”
“好!”蒯越點點頭,“你可還識得放你出來的兵丁?”
“做夢也識得!”曹純笑了。
“既然如此,還煩勞賢弟回到宮門,把此信送回。”
“什麼?送回去?”曹純一愣。
荀攸插嘴道:“對,送回去!它不是蹇碩給趙忠的嗎?送回去,讓郭勝還交給趙忠。”
“不過話要說明白,直截了當告訴他,是大將軍要把這封信送回去的。”田豐補充道。
諸人不明就裏低頭思考,曹操第一個恍然大悟:“幾位兄長好計策!十常侍複得此信必膽破心驚,定然圖謀蹇碩以脫己罪,皇宮之事咱們可以不戰而定。”
“若張讓等人不能鏟除蹇碩呢?”
“無妨,十常侍除不了蹇碩,蹇碩除了十常侍不也是好事嗎?咱們就坐山觀虎鬥吧!”曹操說罷,仔細打量田豐、蒯越、荀攸,心道:“何進有良士而不能識,這三個人的智謀不亞於張良、鄧禹。”
“若是有辦法,那就這麼辦吧。”何進一語落地,這件事就算是定下來了。專門派了幾個驍勇的衛士保著曹純回至宮門遞書。
果不其然,轉天一早便傳來消息,十常侍率親信反攻蹇碩,郭勝趁亂手刃了蹇碩。至此,皇宮中的內亂總算是結束了。
非常之時不循常禮,眾人也未更換朝服,保著何進再赴皇宮。
這一次羽林軍盡皆放下武器,十常侍、七署將領、上軍兩司馬都在宮門口跪迎。諸士人這些天如同做了一場漫長的噩夢,直到這一刻才算醒來,何進也是喜笑顏開。
現在的十常侍已是寄人籬下,生死存亡皆係於何進一念之間。張讓匆忙爬到何進腳邊,抬起頭笑道:“大將軍,這些天我們一直暗地裏保護著太後娘娘和皇上。她們母子倆好極了,您不必掛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