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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被電話吵醒,抓起鬧鍾,淩晨4點。“誰啊?如果不是殺人著火的大事,我就殺了你!”

“隨時歡迎。”喬揚宇疲憊的笑了,這家夥不管什麼時間都生機勃勃,也是一種本事。

“老大,你還讓不讓人活了?”

“我已經調來紐約那邊的基金,明天開盤第一件事,狙擊永環集團。”

“知道。”摸索到煙,黑暗中竄起的火光晃花了眼睛,雷蒙深吸一口:“她怎麼樣了?”

“還好。還有,把那個少東給我轟的遠遠的,我不想再看見他。”

“明白。”

“明天我不過公司去了,有什麼事你打電話過來就好。”

“那幫法國人怎麼辦?今天他們可怒了,說我們沒誠意。”

“那就算了。找別家合作。”喬揚宇慢慢滑下身子,很久沒這麼累了,真不習慣。一隻手輕輕按摩病腿,雖然感覺不到,可醫生說這樣能延緩萎縮。延緩?一絲苦笑蔓延上來,現在的腿不如以前二分之一,手部敏銳觸覺所到之處都是瘦骨嶙峋,如果不延緩能什麼樣?平地消失?

“明天幫我買點東西。”喬揚宇記起最重要的事,“全套廚房用品,家電,還有……你看著買吧,一般人家要的我都要。”

“啊?”雷蒙愣了,“你要那些幹嘛?”

“晚了。休息吧。”喬揚宇掛上電話,想象房間被塞滿後的樣子,她也能過得舒服些吧?

費力翻轉身體,隻有上身聽從大腦指令,兩條腿根本各行其是。喬揚宇微微抬起身子,用手搬動,再躺下時,呼吸變急促了。好在它們還算爭氣,沒在她麵前上演群魔亂舞。好樣的,以後也要這樣啊。他安撫無知覺的下體,無人時怎麼搗亂都好,有她在了,就不能,不然……

陽光從窗簾縫隙中灑進來,門被推開。喬揚宇睜開眼睛,一隻手撐在身後,每天早上固定上演的麻木狀態,讓他的動作看起來吃力艱難。亦依快步走過來,把抱枕塞在身下。

“謝謝。”他還沒適應有人在身邊。

“應該是我說謝謝吧?”亦依低著頭:“謝謝你昨晚救了我,還收留我。”

“我要走了。”

“為什麼?不喜歡這兒?”他著急的問。

“不是,可是……”我總不能無緣無故住在你家啊,亦依心想,做出要走的決定,於她也並不容易。不知什麼時候滋生的依戀讓她開不了口,隻是天生矜持靦腆才不得不說。總不能讓他以為她是廉價隨便的啊。

他明白。夢中浮現的美好場景看來隻是虛幻,心裏隱隱痛起來,陽光都成了嘲笑。

“你去哪?”

“先回去拿行李,然後……”亦依茫然,是啊,能去哪呢?不過是從一個招待所搬到另一個。生活注定漂泊。

“如果你留下來……你看到了,我也需要有人照顧。如果我雇你做私人護士,你是不是就不走了?”

“為什麼?”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你誤會了。我不是。”他淡然反駁。“或者你先留下,以後有更好的機會,你隨時可以離開。”

多熟悉的對白,上次麵試時也說過呢。兩個人一時都怔住了。他總是這樣,把自由全給她。而她並不在乎用他的痛苦換來的自由。

“好。”亦依沉吟半晌,再也想不起曾經建築過的心防。就算他一輩子殘廢又怎麼樣?他是第一個在危難時解救她的人呢。就算後半生注定勞累痛苦,這一刻她也定下心來,留在他身邊。在變數發生之前,就讓我任性一會。我發誓,我選擇了這條路,我選擇這個人,我會承擔前麵所有幸福或悲哀。無怨無悔。

他似乎鬆了口氣,看起來那麼疲憊蒼白的臉色,攪得亦依那麼不忍,為這個堅強命苦的男人。該找些輕鬆話題,以後要天天在一起,第一要點不是創造醫學奇跡,而是竭盡所能給他快樂。

“我留下。不過我有個要求。”

他詢問時就會挑起眉毛,亦依故意嚴肅起來,好像要說的是多麼大不了的重要問題。

“不許用任何借口扣我的薪水。”

他鬆了一口氣,笑起來。明媚陽光一樣的笑容,潔白貝齒露出嬌顏,終於天人合一。亦依也笑了,拉開窗簾,放全部春光在地板上跳舞。

“你應該多笑笑。你笑起來很好看。”

你站在光暈裏,就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