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那些羌胡兵一聲呐喊,震得人腦袋發漲。緊接著那些耀武揚威的騎士仿佛變成了一群綿羊,不聲不響都下了馬,把大路閃開,跪倒在地,供聖駕通過。曹操不得不佩服這董卓的厲害,這樣參差野蠻的兵士,竟叫他管束得服服帖帖。
即便如此,文武百官走過這群胡兵身邊時還是有些神不守舍,目不斜視加緊腳步;皇帝劉辯則以袖遮麵,頭都不敢多抬一下。
董卓兄弟歸入官員隊伍中,隻見他高人一頭、胖人一圈,細看之下又見他鬢角已經有幾縷斑白了。董卓對別人一概不理不問,湊到閔貢馬前小聲說道:“王家千歲,休要與他擁擠,臣這匹赤兔馬乃是一等一的好坐騎,過來與我共乘吧!”
劉協畢竟還是九歲的孩子,玩心甚大,咧著小嘴笑道:“咦?紅色的大馬啊!”隻見董卓二話不說,探臂腕一把抱住劉協。閔貢大驚,伸手欲奪,董卓卻早將王家千歲安置在了自己馬上。劉協可能是年紀小,不懂得什麼叫害怕,坐在那裏,時而擺弄著赤兔馬的鬃毛、時而戳戳董卓的大肚子,董卓滿臉帶笑,哄著這個小王爺。
百官見狀這才算把心放到肚子裏,又過了一會兒就不再驚懼害怕了。袁紹在馬上也安了心,衝曹操笑道:“有驚無險,這董卓也是個怪人。喜歡別人頂他,卻不喜歡別人哄著他。”
曹操可沒心思琢磨這些,急切問道:“董卓帶來多少兵?”
“三千啊!”袁紹脫口而出。
“你自己看看這有三千嗎?”
袁紹不禁回頭:“這也就是一千多人吧,他看到洛陽火起,恐來不及,隻帶了這些人來。”說話間太陽升起,天已經大亮。又有不少洛陽的小卒零零散散加入隊伍,過了一會兒助軍右校尉馮芳也來了。他見大隊行進未敢施禮,匆匆忙忙在聖駕隊伍後麵繞了個圈子,來到曹操、袁紹麵前,說道:“事情不太對勁。”
“怎麼了?”
馮芳神色很慌張:“董卓的涼州軍趁亂已經進入洛陽了。”
“什麼!?”曹操大驚失色,“進去多少?”
“城裏城外加一塊得有兩千人。”
曹操頭皮發麻:“怎麼會這樣呢?不是還有大將軍部下在洛陽嗎?咱們能容那些涼州兵入國都嗎?”
“哎呀!”馮芳連連叫苦,“不提他們還好,何進手下這幫粗人,見了涼州武士反倒臭味相投,竟是他們將人讓進去的。現在大街上點上火把,喝酒吃肉兩邊混得跟一家人似的,我管都管不了呀!”
“你們看!”袁紹突然指向遠處。眾人這時才發現,丁原督著他的並州軍也到了,他手下那幫匈奴、屠格身披裘皮手持彎刀,亂七八糟的就擁到了護駕大軍之中。如今洛陽諸軍建製已亂,奔跑了一夜,軍兵都垂頭喪氣的;再看涼州、並州之軍,馬上步下氣勢洶洶精力旺盛。
“完了!阻止不了他們進城了!”曹操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馮芳又道:“還有一件怪事,清點皇宮寶物時,發現傳國玉璽不見了!”曹操、袁紹更覺驚駭——象征皇帝高貴威嚴的傳國玉璽丟失,這是極大的不祥之兆。他們幾個人灰頭土臉,各自排遣著恐懼,誰都沒敢再說什麼。
“他媽的!”忽聞董卓那粗莽的聲音響起,他對身邊的大臣道,“老子要進洛陽,你們哪個敢管!弄丟了皇上,你們他媽的還有理了。惹急了我,一個個把你們都宰了!”太傅袁隗此刻已經慌不擇言:“仲穎啊,你也是老朽的掾屬故吏,賣老朽一個人情吧。”
“去去去!老子有今天,是在戰場上真刀真槍玩命玩來的,與你這老家夥何幹?洛陽城我去定啦!”說罷董卓丟下聖駕,打馬載著小劉協奔到前麵與崔烈同行。曹操又回頭看了一眼士卒:那些西涼的羌兵、湟中義從,並州的匈奴、屠格縱馬在官軍間隨意衝突,看誰有水袋奪過去就喝,有幹糧搶過去就吃,丁原竟與部下說說笑笑毫不約束。
曹操又看到皇帝劉辯以淚洗麵啼哭不止,袁隗等眾官員默默不語全低著頭,心中一陣憤慨:“這些愚蠢的家夥,為了窩裏鬥,費盡萬般心機!反而給別人做了嫁衣……外戚完了……宦官完了……可是赳赳武夫來了……吃人的禽獸董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