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想求娶昭寧郡主。”
這九個字落在大殿之上,擲地有聲,餘音繞梁。
明明聲音真切,可對於大多數人而言,就仿佛在腦袋上罩了一個金鍾罩,聲音從遠端傳來,有著一種不真切感。
寧安王和昭寧郡主?
這兩個名字放到一起,都隔著輩,郡主還得叫王爺一聲二叔,怎麼就忽然求娶了?
祁珩猛地頓住,看向了陸見夜。
陸見夜俊美無儔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就仿佛他求娶的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而不是他侄子的未婚妻。
祁珩的頭越發的痛了起來,痛覺壓迫著神經,連視線都變得模糊。
上次二叔在湯館時,明明有一個紅顏知己陪伴。
他素知二叔不是遊戲人間的浪蕩子,可他今日怎麼會毫無預兆地求娶秦晚吟?
仿佛有什麼真相呼之欲出,可是他絲毫也抓不住。
此時,裕親王僵硬地轉動脖子,看向了身邊的同僚。
同僚扭過頭,“別問我,我老耳昏花。”
裕親王:“……”這廝還挺記仇。
這次他聽清了,不用再問了。
倒是皇帝以為自己聽錯了。
“皇弟,你說你要娶誰?”
陸見夜抬眸。
用“你明明聽到了,為什麼還要問”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兄長。
皇帝:“……”
一旁,秦晚吟也從驚喜中緩過神來。
太好了,她不用考慮裕親王和小皇子了,不用為了完成任務受道德譴責了。
她臉上還是盈著那副梨花帶雨、賢良淑德的表情,聲音卻輕快道:“陛下,二叔說要娶我。”
皇帝陰惻惻的目光瞬間掃過去。
昭寧平日看著挺機靈的,怎麼今日這麼不開竅?
他是沒聽清嗎,他是不想聽清。
他的親弟弟求娶他的準兒媳婦?
這叫什麼事啊?!
祁珩也望向了開口的秦晚吟。
織金杏色襯得她明麗雅致,纖細的手指捏著酒杯,表情似有驚訝,可細看卻沒有半分抗拒之色。
這說明她並不討厭這樁婚事。
祁珩頭痛欲裂。
麵前的形狀都開始變形。
之前,秦晚吟口口聲聲說愛慕他,甚至就連退婚的借口都是期盼他和心上人終成眷屬。
可是他卻不曾感受到她的半分愛意。
她的愛不應該是這樣的,而是像之前一樣。
之前哪樣?
哪裏之前?
這兩個問題糾纏著他,企圖刨根問題。
祁珩心中答不上來,隻覺得天旋地轉。
他閉上眼,痛苦地扶著額頭。
而腦袋裏卻多出來很多陌生的片段,拚了命的往他眼前鑽,隻覺得自己是瘋了。
酒,他急需酒來壓下這些疼痛。
手指碰到了酒杯,不小心拂落在地。
酒杯落下,應聲而碎。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過來。
金碧輝煌的大殿之內,氣氛凝滯。
秦晚吟也望了過去,當即就演了起來,“殿下小心,瓷片鋒利,別傷了自己。”
眾人:她超愛!
在座的有一個言官是新上任的,第一次看到這種情況,於是請教同部門的前輩。
“大人,王爺和殿下若為了郡主生出了叔侄鬩牆的醜事怕是不好,是否要記下來,明天諫言?”
前輩搖搖頭,“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先有昭寧郡主當眾退婚,後有寧安王當眾求娶,男未婚,女未嫁,就算立刻成婚也是使得的——可,隻怕陛下會阻撓這樁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