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期中的死亡,並未如期而至。
【俱滅】腥紅的瞳孔突然間一陣收縮，手中的鐮刀倏地停滯在半空，強烈的震驚在祂的腦中炸開，祂萬萬沒有想到，僅僅是處死一個人類，竟然會引得那道光明的親自勸阻。
對【死之三兄弟】而言，那位的關係與他們匪淺。“光明造主”,“創光者”,“晨星”……他的信徒如此稱呼他。
而對於【死之三兄弟】而言,祂是代表諸世之暗的“父親”的對應麵。而對於大眾而言,他或許被為“【諸光之君】”要更合適些。（水天初開之時，諸光之君與諸暗之君創造了世上的一切光明和黑暗，後來兩者爆發大戰，最後諸暗之君被諸光之君封印於存在之外，諸光之君又以天岩堵死回到存在世界的洞口，讓諸暗之君永不得出路。《初始之章：第一樂詩》曾提到過創世之初先有了光明和黑暗，再有了死之兄弟，也就是死之兄弟有可能也是諸暗之君的造物。諸光之君的信徒至今依然試圖傳播其教義，並將其稱為“創光者”或“晨星”，但傳教往往意味著釋放巨量的伽馬射線導致參與布道者的死亡。）
【俱滅】的吃驚持續的時間很短,因為【諸光之君】已經表明了來意,祂對於三神對老人的處罰並不關心,之所以攔下【俱滅】,隻是出於對人類這種生物對於自身消亡的看法和態度,畢竟祂對於某些信徒也有點頭疼,那些人一心追求純粹的“光明”,但是【諸光之君】釋放出稀釋了無數次方倍的力量也遠遠超過了它們能接受的範圍。
“等等。”老人突然喝止住了俱滅。
“我還有一件事懇請幾位。”
“你想給那位‘奧托•阿波卡列斯’一個較好的結局?未免太過可笑，你知道的，一個騙子，連告訴你的真實姓名都未必是真實的，更何況他自己選定的,便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俱滅】的胸膛內,不知名的黑霧翻湧,祂是一切的終結,形而上的概念化身,這世間的實體,隻要依附於常理運作,都會被他一眼看穿。
“可以,不過你要用什麼來做交易?”
老人似乎同樣先知,神情陰鷙的他緩緩吐出幾個字:“又一場牌局,如何?”
【劫滅】不幹了,但【殤滅】再一次攔下了祂,示意他看向諸光之君和俱滅的方向。
“可以”
兩尊神祗異口同聲的同意了老人的話語,老人長舒一口氣,而【殤滅】似乎也早就知道是這種結果了。
“二哥。”
不等【劫滅】開口,【殤滅】的聲音就幽幽的出現在身旁,“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出來為好。還是說，你覺得大哥有選擇的餘地?”
不出意外的,【俱滅】輸了,又一次。
“你贏了,那麼你要我做什麼?”【俱滅】冷漠的聲音中不含一絲多餘的情緒,向老人詢問道。
老人將嘴巴貼近【諸光之君】的方向,【諸光之君】也頗有興趣的湊過去聽，順便隔絕了【俱滅】對這邊的感知。
很快,老人便說出了內心想法,而【諸光之君】卻是顯的有些為難,畢竟這會有悖於眾生遵循的規則。
“麻煩。”【殤滅】摘下臉上的金石麵具,露出自己的臉龐,祂的這張臉的確符合人類的審美,無愧於三兄弟中最帥的稱讚。
“那便由我來完成,如何?”【殤滅】一臉無所屌謂的模樣,而老人的心思也被他一眼就看穿了。
“畢竟“殤滅’對於凡人來說,恐怕也要略勝‘俱滅’半分的吧。”
“既然這樣,那我也再無請求了。”
老人終於第一次平靜的閉上雙眼,靜靜的等待著自己的死亡。“俱滅”,在人類的大部分認知中,有所體現的是“神魂俱滅”,“身心俱滅”。
“身”,“心”,“神”,“魂”四字包括的極為詳盡,但也隻對應於生靈之上,而老人即將要麵對的,即是真正的“俱滅”。
“那麼，何故死前忸怩作態?”【殤滅】冷不丁冒出一句。老人沒有回應,隻是向【殤滅】的方向投出一道視線,隨即【俱滅】一刀砍下,一時黑暗的空間也被這道攻擊震的顫動起來。
……
永恒輪回是如此的沉重,人類的意誌無法跨越時間而去做出改變。
老人在臨死想起了妻兒的樣貌，妻子的笑顏再次映照在腦海中……
真可惜啊，如果還能再相逢，不知道你還會記得那座農莊嗎？
……
“走了哦，大哥二哥。”
【殤滅】笑意吟吟的走了，臨走時不忘問候兩位哥哥。【劫滅】的語氣有些疑惑的詢問道：“三弟，你看起來莫名其妙的愉悅啊——”
“嘻，那是因為，我看了一出好戲啊，更何況，我已經搞懂了某件事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