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叫黎澈,今天是2009年6月24日,我在北京古昔口的許家遺址樓,如果我發生了意外,請一定要把這台相機交給我的家人,我家在浙江南潯鎮408號,請把相機交給一個叫許思敏,她是我的媽媽。謝謝你…。”
2009年6月20日,在浙江南潯鎮。
六月的晚霞應該不能將天空染成眼前的這般血色,隻是今日似乎很例外,殘陽如血映紅了半邊天。
流水潺潺,小河裏的烏篷船也隔岸停泊了,船夫手持竹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他的目光看向408號的大門口,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孩披麻戴孝在門口燒紙錢,他突然想到今日好像就是許家老爺子的出殯日子。按規矩是該上門燒三炷香的,但是他一想到許家老爺子平日裏可沒少詛咒自己於是便撐著船哼著歌往許家大門口滑了過去。
船夫嘴裏唱著小調《南屏晚鍾》:“我匆匆地走入森林中,森林它一叢叢,我找不到他的行蹤,隻看到那樹搖風,我匆匆地走入森林中。”
歌聲洪亮輕快倒是給人一種夕陽下的愜意。
身穿喪服的黎澈掛著豆大的淚珠緩緩抬頭,水汪汪的大眼睛讓人憐愛。火盆中的火焰映紅她稚嫩的臉龐,心底的悲傷瞬間被船夫的歌聲所打翻。
許媽也是一身喪服,她瘦小卻幹練,眼神炯炯如炬,眉宇間有著一股渾然天成的英氣。
“阿黎,戲班子來了,快別在門口燒紙錢了。”許媽拍了拍黎澈的肩膀。
戲班子的人很快就在院子裏搭好了戲台子。爺爺鍾愛京劇臨終前特意吩咐許媽要為自己安排一場戲。
京劇演員很快便換好了衣服畫上了大彩妝,樂器師傅們也就緒了,很快一場京劇表演便開始了。
黎澈可分不清台上的是青衣還是花旦,大紅的舞台配上演員的服飾讓她感覺這並非爺爺的葬禮。管樂絲竹聲吸引了不少鄰居來看熱鬧,瞬間空蕩蕩的院子都擠滿了人。
陳阿婆嘟嚷道:“聽說這許家以前在北京那可是大戶人家,他家這四合院都非常有氣勢呢,不難看出,家裏有錢!”
劉媳婦咧嘴冷笑:“還不是人去樓空,去年死老公,今年死老爸,這許家啊,都要絕種了!這許思敏就是賤,克夫就算了,還把她親爹克死了。”
“哎呀,我忘了,他們許家隻有一個閨女…沒有兒子呢。”
李大漢道:“這老爺子平日裏瘋瘋癲癲的,死了正好,清靜!”
“是啊,是啊,每天在家門口嚷嚷,吵死了,覺都睡不安穩!”
按照習俗老人去世後得由後人提著燈籠向村口西邊去送魂。許家沒有男丁隻有黎澈一個後人送魂的事自然也得由她來完成了。
午夜準時,黎澈穿著喪服提著燈籠往村口西邊走去,六月的夜裏有些微涼,淺淺的霧氣彌漫著前方的路。
視線漸漸模糊起來,黎澈打開手電筒繼續往前方走去。
草叢中兩個男娃子小聲道:“等會兒,我們裝鬼,把她的錢騙走,咱們去買好吃的。”
小虎回複道:“哥,咱們這次可得大發了,她叫許黎澈,家裏可有錢了!”
“噓,她快來了。”兩兄弟貓在路旁的草叢裏偷摸的觀察著黎澈,這兩兄弟一個叫大虎一個叫小虎是村裏的留守兒童平日裏就愛幹這些偷雞摸狗打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