惱人的困意散去,感覺到自己沉重的腦袋清明了些許。
寧栩栩嚐試想爬起來,卻無法熟練地掌握自己的身體,好似揮手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最大幅度的動作。
甚至覺得自己的手腳都變得短且無力。
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嬰兒。
因為她一張嘴,隻感覺口水糊滿嘴,嚇得她趕緊把嘴巴閉上了。
她大腦放空了些許,努力把眯著的眼皮子掀開條縫。
伴隨著一片觸目的紅色,略有些尖銳的男聲如驚雷一般在她耳側響起,寂靜中卻又難以聽清。
“……我早跟你說過!……不能留她……都是因為她……”
還未將那朦朧的聲音內容聽清,她控製不住地閉上眼睛,身體若有若無的壓抑讓她難以抵抗睡意。
失去意識前,她聽見一個女聲:
“不能……這可是公主……”
——“哇……嗚哇……”
寧栩栩四腳朝天擱地上拚命哭。
因為這已經是那個男的在馬車上第六次扔她了。
依據周圍黃沙彌漫、環境惡劣的情況,要是真的被丟掉,她一個小嬰兒有多大能力也活不過一天。
“你幹什麼,夫君!”焦急的女聲從不遠處驟停的馬車上傳來,女人拖著病重的身軀,一步步朝地上哭喊的嬰兒走去。
她用力扯著被男人抓住的手臂,滿臉淚痕:“你放開!我早答應過皇後,一定好好保護她的!你三番兩次扔下她,究竟置我於何地?”
男人眼角發紅,怒道:“什麼皇後不皇後,公主不公主!不過就是個不明來曆的女人會點不入流的障眼法罷了,就你這個傻子把她當個人物!”
似乎也是察覺到自己的話有些重,他平複了下呼吸:“我知道阿蓮你重恩,但帶上一個嬰兒,還是個沒斷奶的嬰兒,其中多少不便你不是不知道,而且你現在身子弱,我不允許你有半點閃失!”
他怒視地上正在哭喊的寧栩栩,滿是不忿。
“夫君……”
“阿蓮……”
“哇哇哇……”
不合時宜的哭聲打斷了他倆深情脈脈的對視。
不出所料的話,當然也是前五次的經驗所得,那女人的臉上開始浮現出猶豫,似乎有些掙紮地掃了自己一眼。
第一次的時候,寧栩栩會繼續哭叫,甚至比之前更大聲,但現在她隻會在被注意到後默默保持沉默。
這幾天下來,不光她被扔了五次又撿了五次,她還推測出了自己和這兩人的關係。
她是公主,皇後所生,但根據那男的嘴裏說的一堆屁話,她所在的國家的君主似乎並未真正娶了她娘,但因為有了她,也就是那個皇帝唯一的後代,所以女人稱呼她的母親為皇後。
“夫君,可她是……你不會生出憐憫之心嗎?”
“阿蓮,我早與你說過,以前是我眼瞎看上那個瘋女人,如今我早已認清自己的心,你才是我唯一的珍寶。”
嗨喲~還唯一的珍寶~
寧栩栩感覺自己皮膚上的絨毛都要豎直了。
這番毫無依據膩歪,卻是兩人每天一次的情感發泄。
她從第一次被丟的恐慌,到如今善意的配合。
隻不過這種發泄一定要通過丟自己的方式,是不是有點太惡毒啊!
雖然包著自己的小被子挺厚,摔了也不是很疼,但她也隻是個無辜可憐的小嬰兒啊!掉在地上隻能嗷嗷哭還得觀摩你倆你儂我儂啊!
尊老愛幼啊!
道德呢?愛心呢?
不過看他們也不像經曆過素質教育的樣子。
眼見著男人又開始訴其衷腸,那真摯地恨不得把自己心掏出來的模樣倒是有幾分可信。
“阿蓮,我隻有你了,為了你,我什麼都能做!等我們逃到煊州,嶽父幫襯下我定能更好照顧你,嗬護你。”
女人聽及也是淚眼朦朧。
這麼大的餅硬吃也不怕噎著。
寧栩栩無語地轉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