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喂得差不多了，白黎用葉片擦擦手，安靜盤腿坐在少年旁邊，等他醒來。
白黎東張張西望望，最終還是被少年的容貌吸引住全部視線。明明還是一張青澀的臉，五官都還沒長開，卻獨有一份介於兒童和少年感之間的純粹。
突然，少年猛然睜開雙眼，瞪著白黎罵道：“滾！”
白黎的第一反應不是生氣而是發笑，明明是自己救了他，卻反倒被他反咬一口。白黎想不通什麼邏輯，冷笑一聲：“狗咬呂洞賓， 不識好人心。拜托，是我救了你！”
少年憤怒的眸子湧上化不開的哀愁，自嘲道：“救我？真好意思說這句話。你隻是告訴了我一個道理，我就是賤命一條，生下來就是要來受苦受難，想死都死不成。”
白黎被他的話震驚到了，頓時明白眼前少年已經存了必死的心，要是今天沒有因為胃痙攣倒下，他也會尋找其他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不知道少年經曆了什麼，但白黎覺得，自己已經幹預了少年的生死，就不能坐視不管，否則隻是成為把少年推向更深淵的惡人。
“你很漂亮。”白黎沒管少年頹廢的話語，而是沒厘頭誇了少年一句。
“漂亮？”這個詞向來是用來形容女孩子的，少年顯然沒想到她在自己崩潰發怒的時候居然誇讚自己的容貌，用的詞眼還是“漂亮”二字。
白黎見少年的注意力已經被自己引來，接著說道：“是啊，漂亮。雖然額發有些長，遮掩了你的眉眼，但在我看來，反而增添三分楚楚動人。”
“我？楚楚動人？”少年顯然又一次對她的話感到迷惑。
白黎認真點點頭，羨慕開口：“明明五官都沒什麼特別的地方，為什麼組合在一起就如此恰當？真是神奇。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少年聽完白黎的話，少年自己被救是因為這張臉，心底莫名有些失落。少年暗中譏笑，原來這世界從來沒有什麼好人，有的隻有見色起意，見利負義罷了，這才是他所熟知的人間煉獄。
少年依舊對這世界抱有濃濃的惡意，卻不再有自殺的念頭。他認為白黎的出現是老天給他的機會，讓他能夠在活著的時候就見到爛透了的人間陪他一起絕望的樣子。
少年勾唇，露出一個清澈無害的笑容：“我叫吳思。”
吳思變臉的速度太快了，惹得白黎不禁多看了他一眼。自己的話聊肯定不止於讓一個前一秒還想想要自殺的人變得開朗，但又沒法知道他真實的想法。
白黎幹笑道：“吳思弟弟，雖然人間不完美，但其中的點滴美好依然值得我們向往追求，不要放棄呀。那我先走啦。”說完便要離開，回去修煉。
吳思頓時像一隻大狗狗一樣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用手拉住白黎的衣袖，緊緊攥著一方衣角，不能鬆手。他也不急著說話，就用那雙白黎誇過的，楚楚動人的眼睛盯著白黎。
在這場古怪的對視中，白黎率先敗下陣，開口問道：“吳思，如果你的生活上有困難的話，我可以幫助你，但我今天出門急，沒帶銀量，我們下次約個時間見麵好嗎？”
吳思依舊盯著她的眼睛，固執地搖搖頭：“姐姐，你救了我，可不能始亂終棄啊。”
白黎突然覺得腦袋有些疼，剛想和吳思解釋始亂終棄不能這麼用，吳思緊接著開口：“姐姐，讓我當你的侍衛吧，我想保護姐姐。”
白黎有些不習慣吳思直白又親昵的稱謂，卻覺得他的想法不錯。雖然自己在學院裏不缺侍衛保護，但如果能讓吳思謀一份穩定的差事，也不至於餓得麵黃肌瘦，走路打顫了。
白黎心裏有些動搖。她想幫助吳思，卻還不清楚吳思的為人，就算吳思看上去無比可憐淒慘，好似一朵嬌花在暴雨裏飽受摧殘，但沒準這嬌花長歪了，成了毒花呢？自己替他謀差事簡單，保證吳思不會走歪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