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遠處“丁零當啷”伴著穩健的步子,由遠及近傳了過來。
那鈴聲清脆,卻並不聒噪,
步錦聞聲,趕緊轉身看過去。
就見不遠處大巫跟著隨從正朝這邊走來。
步錦趕快行上去,朝他施了一禮“大巫安康?”
大巫還了一禮:“祝大祭司安康!”
祝菱朝大巫見禮之後,轉身帶著他們往校園走:“大巫請隨我來!”
步錦跟在他們身後,又一次走進了這座小院。
天空突然暗了下來,他以為又發生了日食,便抬頭看去,這一看不要緊,成群成群的烏鴉不知從哪裏湧了過來,在院子上空盤桓著,神奇的是這麼烏鴉居然都很安靜,一隻都沒有叫。
見步錦一臉凝重,大巫笑道:“大祭司不必多慮,這些烏鴉是隨我來的。”
大巫轉身朝祝煊走去,腳上和手上的銅鈴不斷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半空中的黑色烏鴉隨著銅鈴的聲音,有規律地變換飛行方式。
院外圍觀的眾人發出讚歎聲,大概是從沒見過如此景象,他們都仰頭一動不動地看著天空的鴉群。
步錦一瞬不瞬地看著大巫緩緩走向依然在發癲的祝煊,然後大巫突然抬手,在半空中撒了什麼,一陣煙霧過後,祝煊鎖喉的手放了下來,整個如同入夢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被他抓住的那個仆從感覺肩膀上的手鬆開了,便快速逃向院門。
大巫的手覆蓋在祝煊的額頭,做了一個抓握的動作,然後轉身離開。
祝煊便像被施了法術似的,跟著他亦步亦趨地往前走。
剛剛還在半空中不斷變化陣型的烏鴉,此刻俯衝而下,徘徊在大巫和祝煊的身邊,形成了兩個不同的陣營,圍著大巫的那群烏鴉在順時針旋轉著,圍著祝煊的那一群則在逆時針旋轉著。
祝煊卻像完全意識不到他周圍的烏鴉似的,跟著大巫的腳步緩慢地往前走著。
然後,圍著大巫飛翔環繞的烏鴉漸漸地少了起來,祝煊卻像被困在了一個由黑鴉做成的罐子裏,從外麵看已經完全看不到他的樣子。
祝淩幾次想上去把祝煊拉出來,擔心他被烏鴉傷害,都被步錦拉住了。
看著他嚴肅的表情,祝淩噤聲不再向前,目不轉睛地看著漸漸成型的巨大黑色花瓶。
大巫收回手,從衣襟裏拿出一個比他手腕和腳腕都大的青銅鈴鐺,鈴鐺的外麵雕刻著沒有人能看得懂的花紋,然後他將鈴鐺舉過頭頂,輕輕地搖晃了起來,同時開始圍著烏鴉陶瓶挑起了神秘的祁神舞。
隨著鴉群降下來,小院的上空重現光明,院外圍著的人群突然集體跪了下來,匍匐在地上,嘴裏默默地念著什麼。
步錦仔細聽了一下,隻隱隱約約地辨認出了:祈福,保佑等詞彙。
大巫圍著把祝煊圍起來的鴉群順時針跳了三圈,又逆時針跳了三圈,隨著鈴聲漸漸停了下來,他又回到了原位,最後晃了一下銅鈴,鴉群開始由上至下重新回到了半空,不停地在那裏繞行。
直到最後一隻烏鴉從祝煊身邊離開,鴉群最後繞著小院上空徘徊了三圈,才漸漸散去。
然後就看到原本還站著的祝煊如同被人抽掉了脊骨一般,軟綿綿地癱倒在地。
祝菱趕緊衝過去,一把抱住倒在地上的祝煊,抬頭看向大巫,語氣焦急:“大巫,父親他沒什麼大礙吧?”
“情況不是很好。”
沒人能看到麵具後麵大巫的表情,卻都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這件事已經無力回天的結果。
步錦走向大巫,沉聲問道:“大巫可否將詳情告知一二?”
大巫轉頭看著朝他走來的步錦,重重地歎了口氣道:“祝家家主的靈魂已經被吃得差不多了。”
祝菱趕緊吩咐侍衛將祝煊抬回臥房內,然後走到大巫身旁問道:“大巫辛苦,請進去吃一杯茶。”
她不知道祝煊做了什麼,靈魂居然會被吃掉?既然是被吃掉的,又是被什麼東西吃掉的?
三人走進校園的正廳,祝菱吩咐下人去烹茶,步錦坐在大巫旁邊的位置,看向祝菱:“伯父他現在情況如何?”
“多謝大祭司關心,剛剛我查看了一下,呼吸什麼的都沒有問題,隻是無論怎麼刺激,他都沒有反應。”祝菱回答完步錦的問話,又轉眸看向大巫,疑惑地問道:“請大巫不吝賜教,究竟是什麼東西要吃掉我父親的靈魂?”
大巫看了步錦一眼,輕歎了一口氣,才緩緩地道:“有一種專門吃聖人魂魄的妖獸,已經很多年沒出現了,沒想到竟然一直呆在祝家家主的身體裏。”